不知為何,溫郁看到宣鳳岐這從容不迫的樣子心裡忽然慌了兩分:“我是為了黎民百姓殺你。”
宣鳳岐聞言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這天底下多少肮髒的事情是打着百姓的名頭做的?”
溫郁聽到這話後微微愣了一下,而就在他這一晃神之際,一個身手矯健的男人不知從哪裡無聲無息冒出來一下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溫郁也算是習武多年了,可是他從未見過這麼快的身法,就當他還想負隅頑抗時,那人已經拿到抵住了他的脖子。
溫郁知道這回是他輸了,他感覺到那鋒利的刀刃緩緩割開了他的皮膚,他閉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來臨。而就在這時,宣鳳岐大呵一聲:“慕寒英,别殺他!”
原來是慕寒英,先帝的左吾衛大将軍!溫郁之前就聽說過慕寒英的身份有多麼尊貴,他早些年跟在先帝身邊守護着先帝的安危,可是他沒想到就這麼一個對先帝忠心耿耿的人竟然會去給宣鳳岐這個亂臣賊子當侍衛。
也是,誰不知道宣鳳岐最會的魅惑男人,就算一個兩個倒在他身邊也不奇怪。溫郁隻是恨自己,他恨自己為什麼剛才不一口氣殺了宣鳳岐,為大周解決這個天大的禍患?
慕寒英一隻手拿着刀,另一隻手鉗制着溫郁迫使他跪下。
宣鳳岐此刻撿起了溫郁剛才用的那把鋒利匕首,那匕首一看就是用上好的材質打造而成,它散發的銀光反射到宣鳳岐那隻魅人的鳳眸上,“我大周有令,無論文武朝臣皆不能帶利器進殿,看來溫大人想謀反的心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溫郁既然已經被宣鳳岐抓住了,他隻得認命,此刻還不忘譏諷宣鳳岐兩句:“我拿此物在身便是有一天要取了你這亂臣賊子的性命!”
他走到溫郁身前緩緩蹲下,視線仍舊是從上而下俯視着這人:“你以為殺了本王天下的黎民百姓就能一下過得很好嗎,而你溫郁也會青史留名嗎?”
溫郁聽到這話擡起了他那雙憤怒的眼:“我殺了你是為大周除害,即使我未曾在史書上留名,蒼天大地會記得我的功績!”
宣鳳岐聽到他這番理想主義者的話後忍不住一邊笑一邊拍着手:“好好好!說得好!”而此刻宣鳳岐卻不屑地看着他,“倘若今日你殺了本王,蒼天大地記住的不會是你的功績而是你的愚蠢。你說殺本王是為大周除害,可是如今陛下年幼,本王一死其他人必然會把持朝政,到時候大周更會亂作一團,大周能有如今穩定的局面全都是因為本王在撐着,可笑你十幾年來飽讀詩書卻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面對宣鳳岐的譏諷,溫郁怒火中燒:“你輔佐陛下登基看中的就是因為陛下年幼,先帝一死你便挑起我大周和北召國的戰争,導緻衡城滿城百姓被屠,你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宣鳳岐聽到溫郁這番控訴後又笑了:“好啊,現在你終于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了吧?什麼為了大周百姓殺我,這隻是你私心報仇的借口罷了,你在意的是你的故鄉衡城被屠,你的親朋好友死于敵國之手。以你自己之力根本就不能為他們報仇,而你卻把這氣撒到了本王身上,認為是本王挑起了戰争才讓他們葬身衡城。”
溫郁心中最隐秘的最陰暗的想法被宣鳳岐剖析随後又說出口,他此刻臉漲得通紅:“難道不是嗎,你敢說衡城百姓之死與你沒有半點關系嗎?”
宣鳳岐聽到這裡臉上的笑意消失:“本王從來都沒有推辭過責任。隻是溫大人,你今日膽敢刺殺本王就是死罪。”
溫郁聽到這話後滿臉羞憤地别過頭去:“技不如人罷了,今日我栽到你手中算我倒黴,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宣鳳岐看到他那一臉既怒又恨的樣子後笑了一下:“既然如此的話……”
溫郁聽到宣鳳岐說話後閉上了雙眼等待着屬于自己的審判。
“既然如此本王就罰你去處理雪災之事,你要确保每一袋糧食都能送到百姓手中,若有一絲疏忽,本王便嚴懲不貸。”
溫郁聽到這裡時候猛然睜開雙眼,他不敢置信地擡起頭來看向宣鳳岐:“你……你不殺我?”
宣鳳岐一邊說一邊走到爐火旁邊烤着手:“方才你刺殺之舉确實是死罪,本王原本想誅你九族,可是又想起你的九族都在衡城裡。本王隻是給你一個機會,若你事情辦得好,本王可以既往不咎,若是辦得不好,本王殺你仍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溫郁聽到宣鳳岐這番話後自己剛才那股暗暗翻湧的憤怒确實消退下去了。其實仔細想想,宣鳳岐說的也沒錯,他确實十分在意衡城那些死去的親人,他也固執得認為這些都是宣鳳岐造成的。
可是如今細細想來,宣鳳岐要是此刻死了确實對大周沒有半點好處。
溫郁跪在那裡愣了許久,他看到宣鳳岐脖頸上他所留下的掐痕,或許是男人的皮膚太過蒼白所以那一圈掐痕在爐火的照耀下顯得分外刺眼。他的喉結此刻滾動了一下,随後向宣鳳岐叩頭道:“是,下官遵命。”
宣鳳岐此刻摩挲着溫郁的那把匕首:“這個東西你帶着太危險了,本王就替你好好保管,你可千萬不能讓自己的這把匕首插在自己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