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月命思璇留意尋鴿榜,可自見到那小家夥開始,便無人尋鴿,想來今日他所尋的鴿子,很可能就是小家夥。
想着摸了摸肩頭的鴿子,這小家夥還挺值錢。
沈聽月被人群擠到了前頭,尋鴿榜上張貼的啟示密密麻麻寫了整頁紙,粗粗的掃了一眼,被紅色圓圈圈出來的“黑鴿”二字分外的醒目。
莫名松了口氣,後知後覺的有些不舍。
尋鴿的富紳視線落着立在沈聽月肩上的白鴿上,許是勾到了他的傷心事,眼圈紅了紅。
少頃,擡手掩了掩,偷偷用衣角抹去眼淚,長長的吐了口氣,轉身提筆将啟示上的二十兩劃去,改成了四十兩。
見狀,人群開始沸騰。
“四十兩!隻要找回我的鴿子,酬謝四十兩銀。”富紳提高音量,聲音中氣十足,一時間蓋過了衆人的聲音。
人群靜了一瞬,随即讨論聲愈烈。
沈聽月站在尋鴿榜前,看着先前陳舊褪色的尋鴿啟示,鴿子從肩上跳下,落在臂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着鴿子的翅膀。
不遠處的胭脂鋪,李殊掃了眼上面擺着的脂粉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偏頭看向尋鴿榜。
商販見他看了許久,終是忍不住出聲:“客官,咱鋪子裡的胭脂水粉都是剛上的新貨,姑娘們都喜歡這些。”
李殊這才收回視線,點了點頭,随意拿起盒胭脂瞧了瞧。
側了側身子,目光依舊朝着那邊看過去,牢牢盯着那女子手上抱着的鴿子。
鴿子通體雪白,隻有眼邊有塊不顯眼的黑。
正是墜入長公主府的那隻信鴿。
商販隻當他是有意于那四十兩的酬謝金,也朝着尋鴿榜那兒瞧了瞧,沒忍住感歎:“那位老爺還真是舍得啊。”
李殊沒有吭聲。
商販見他無意同自己交談,便沒再說話,低下頭整理攤上的貨物。
思璇同沈聽月被人群沖散,直到富紳離去,圍觀的百姓陸續離去,思璇這才尋到她:“殿下。”
那聲不大的“殿下”傳進耳裡,李殊耳力極佳,盡管周圍是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也依舊聽得清清楚楚。
李殊移了移視線,這才仔細去瞧那個女子。
容貌昳麗,衣服紋樣雖簡單,可都是上好的雲錦,發間的玉簪成色極佳,絕非俗物。
加上身邊人的那聲殿下。
此人隻能是……
澧蘭長公主。
李殊面色倏的一白,難辦。
沈聽月挽着思璇的手臂,隐隐覺得有道目光落在身上,方才身邊圍着的人多,感覺沒這麼強烈,此時周圍的人散開,那種被緊緊盯着的感覺霎時強烈起來。
循着視線轉頭望去,街邊的胭脂攤前空無一人,商販正埋頭整理着貨物。
街道兩邊商販叫賣聲不絕于耳,行人來來去去如流水。
思璇察覺,也順着沈聽月的目光看去:“怎麼了殿下。”
沈聽月有些狐疑的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沒事,回去吧。”
商販低頭擺貨,片刻後再擡頭時,攤前的男子已經不見了蹤影,方才他拿在手上瞧過的胭脂被端端正正的在原位擺好。
經營生意多年,什麼樣的客人都遇上過,倒也是見怪不怪,商販隻瞧了一眼,便又重新埋頭理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