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人影寥寥,門前的小厮倚在門邊上,手上扯着門上的木刺玩兒。
遠遠有人打馬而來,栗色駿馬上的女子發絲輕揚,绯紅衣擺翩飛,戴青雲緊随其後。
小厮見到長公主這般,愣了一瞬,笑着迎了上來:“殿下,小侯爺。”
沈聽月翻身下馬,淺笑着點頭,将手裡的缰繩交給小厮:“有勞了。”
轉身走進馬場,瞧見遠處一抹白在跑馬場疾馳,發絲被風吹起,露出半邊熟悉的臉。
馬上的人偏頭看了過來。
兩道視線相撞,隔着闊遠淺草地,隔着無邊天際。
沈聽月有些慌亂的移開視線,轉身逃也似的走出馬場。
小厮還未來得及栓馬,手裡的缰繩就被人拿了回去。
沈聽月翻身上馬,丢下句:“家裡有事兒,回見啊,戴青雲。”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還不等戴青雲反應,便已打馬離去,駿馬疾馳,揚起一片塵土。
戴青雲掃了眼馬場内的徐道年,看着即将消失在路盡頭的背影,後知後覺地應道:“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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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臨安城街巷亮如白晝。
同春樓賓朋滿座,說書人踱步在一樓廳堂說着前塵往事。
二樓的天字号包間,房門虛掩着,空了的酒壺散落一桌。
劉子高搖着酒盞,面上滿是醉意:“阿月姐,她好像過的不開心。”
關于她,劉子高從未對旁人說過,盡管這次喝多了就也隻是同沈聽月說了這沒頭沒尾的一句。
沈聽月不做聲的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劉家是世家,劉子高仕途高升後,作為長公主最忌諱的便是私結世家,加上他那張嘴開罪了不少人,朝堂上無數雙眼睛皆盯着他。
兩人為避嫌,明面上鮮少打交道,像如今這般堂而皇之的一起吃酒,是少有。
“為什麼不好好對她。”劉子高聲音輕了下來,醉倒在桌上。
沈聽月今日實在是說不出寬慰他的話,見他醉倒,将他打翻在桌上的酒盞移了移,一杯接一杯的将酒送入口中。
腦子被酒意麻痹,逐漸放空,心中的酸澀消去大半。
夜色漸濃,同春樓的賓客悉數散去,掌櫃将打烊的牌子挂在門上。
天字号包間裡的可是貴客,一位是風頭正盛的禮部劉尚書,另一位姑娘常和戴小侯爺一同光顧生意,瞧着言談舉止想來也是哪家的貴女。
掌櫃不敢怠慢,站在門前輕聲道:“二位客官,即将宵禁,本店打烊了。”
門内依舊寂靜無聲。
透過虛掩着的門縫,隻看到散落在地上的酒盞,掌櫃擔心二人出事,将門推開,瞧見兩人正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記徐道年賬上!”許是聽到響動,那位劉大人冷不丁的直起身子,眼皮子擡也沒擡,說完這句話又倒在了桌上。
掌櫃哭笑不得,這位劉大人素來克制,鮮少貪杯,像今日這般屬實是不多見。
今日這般。
掌櫃看向一邊同樣爛醉的姑娘。
如果沒有記錯,多年前,劉大人同這位姑娘也像今日這般一同醉過酒。
掌櫃似是想起了什麼,對身後的小厮吩咐:“去尋少當家。”
小厮領了命,一路跑着去丞相府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