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當家的,劉大人在同春樓喝醉了。”
徐道年翻看着卷宗,頭也不擡:“派人送送劉大人。”
“是。”
小厮走出兩步又折回來,面露難色:“不知同行的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徐道年翻卷宗的手頓住,視線終于舍得從紙上移開。
姑娘。
能和劉子高一同吃酒的姑娘,除了沈聽月他再也想不到旁人了。
徐道年放下卷宗,倏的站起身:“劉大人是貴客,這般實在不是待客之道。”
說着邁步走了出去。
方才還一幅事不關己模樣,此刻卻腳步匆匆,小厮輕歎了口氣,少當家貌似有些善變!
徐道年趕到時,劉子高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沈聽月還是清醒着,趴在桌上,腦袋枕着手臂,伸出根手指,轉着酒盞玩兒。
察覺到有人來了,轉頭看了過來,待看清來人,笑容在臉上慢慢漾開:“好巧啊,徐大人。”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聲音又細又軟,全然沒有平日裡的清冷疏離,眼睛濕漉漉的帶着醉意。
鮮紅的發帶垂在鬓間,徐道年被那抹紅晃到,一時間移不開視線,口張了張,聲音卻啞在了喉間,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眼裡帶着笑意:“好巧,殿下。”
沈聽月托腮看着他,秀麗的眼裡像是蒙了層水霧:“徐道年。”
從未聽過她如此連名帶姓的稱呼,徐道年有些驚訝,眉尾揚了揚,算是應了。
“真好看啊。”沈聽月嘴角揚着,癡癡的看着他。
皮相終會老去,好看與否,徐道年并不在意,可對上沈聽月帶着笑意的眼,頭一回慶幸自己生了這副皮相。
沈聽月見他半天沒有理會,将酒盞斟滿,擡手正要往嘴邊送,覺得腕上一緊,手腕扣上雙指節分明的手。
他指尖的涼意從手腕上傳來,沈聽月愣了楞,順着那雙手看去,對上徐道年那雙滿是正氣的眼,眉尾挑了挑,有些疑惑。
許是喝了酒,沈聽月身上的溫度高了不少,溫度隔着衣袖傳到指尖,徐道年有些慌亂的松開手。
指尖未散的餘溫愈發的灼熱。
腕上沒了桎梏,沈聽月擡手把酒送到嘴邊,一飲而盡,兩指輕提着酒盞,倒過來挑釁似的晃了晃。
銀酒盞泛着光澤,女子手指白皙纖長,眼裡是不加遮掩的得意。
鮮活張揚。
是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的沈聽月了。
看着她帶着明媚笑意的嘴角,徐道年睫毛顫了顫:“殿下醉了。”
“嗯。”沈聽月倒也實誠,如實的點了頭,“是有點兒。”
說着擡眼去瞧窗外,外頭街巷空空蕩蕩,臨街的商鋪早已關了門,沈聽月後知後覺的發現天色實在是有些晚了,于是踉跄着扶着桌子站起來。
徐道年見她醉的厲害,有些不放心,伸着手臂,在她身後虛虛的護着。
沈聽月堪堪起半個身子,眼前的景象變得扭曲,一切都開始颠倒,僅存的清醒徹底消散,兩眼一黑,穩穩當當地坐回了凳上。
手一松,酒盞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沈聽月看着在地上打轉的酒盞,遠山眉微蹙,賭氣似地趴在桌上。
徐道年無奈:“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