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攻破宮邸到達地牢的時候,銀子的形勢極為不利了,她在城外受到的傷勢不僅又複發,一隻手扭曲着裹着泥狀物下垂,染血的臉半睜着一隻眼,手持着西洋劍,死死護住身後一群小孩。
負責人眼見如此迅速帶人拿下杜拉斯辛格,成功解救下被困在地牢的人,并且還有其他無辜的被拐民衆。
可謂是海軍一大勝利。
海軍的一大勝利嗎?聽着耳邊負責人的詳情報告,戰國在被人帶領着前往臨時布置下的營地,在親眼見到那兩個孩子的身影,頓住了腳步。
他看到,遠處幾米,站着一個瘦小的金發男孩,他臉上有着傷痕,胳膊上有許多紅藥水塗抹的痕迹,比起受傷他看起來讓人更為注意他的表情,藍色眼睛不斷的流出晶瑩的淚珠,像是想努力克制卻又受不住。比起他身邊坐在小馬紮女孩的傷要重的多,不僅是裹住半邊身的紗布,還有頭上的布擋不住那止不住的傷口蔓延出的血迹。
軍醫正站在女孩身邊,醫藥箱攤開了,之前是在為女孩換藥正準備離開。
戰國注視着女孩身邊已經換過一堆帶血的紗布。
他想不通,那孩子那樣笑并不為身上的傷處所感到疼痛,是因為習慣還是因為着什麼呢?
恍惚間的戰國仿佛回到見到他最初見到這對孩子的樣子。
一樣的隻不過是在廢墟地,重傷快要瀕死卻無露出一絲痛苦神情努力想笑的女孩和身邊哭得撕心裂肺的男孩。
想到這,他的心蓦地一揪。
被這樣深沉的目光注視着,再怎麼樣銀子也發現了,她拍拍羅西南迪的頭安撫,轉臉看去卻一愣。
隔着不遠,奈何傷了眼皮,療傷的軍醫也不知怎麼想的非要全裹住,有些影響視線的銀子努力辨認來者,圓頂黑發,倒梳長辮,灰白西裝外裹着雪白披風。
看着那人慢慢走到跟前,銀子擡頭看着高大的男人在人的陰影籠罩下遲疑地開口問道,“秃子…”
場面一度很沉默。
哎呀,嘴一秃噜把外号喊出來了。
意識到這點的銀子閉了嘴。她又想到眼前這個人已經是自己這個世界的家長了,好歹是未來的衣食父母,說話得注意點,她維持擡起的頭,臉上半露的一隻眼,眨了眨,在思考自己是否改個口,示好的同時,男人有了動作。
他蹲下身,一把将兩個孩子擁入懷中。含着哽咽的話語在這個小小圈起來的地方響起。
“對不起。”
戰國在親眼見到自己的孩子的慘狀,忍不住内心的疼惜,忍不住一瞬那酸澀的感情沖上腦仁。
無論之前做過多少假設,都抵不過眼前所見真實。
在收養兩個本身就已經受過傷害的孩子,就應該好好保護他們。
是他疏忽大意,是他錯了。
戰國突如其來的道歉,讓窩在他懷裡的銀子一愣。
溫暖的懷抱裡,她感受着名為父親的人的溫度,努力偏過頭和表情茫然的羅西南迪對上眼。
女孩笑意的聲音從懷中傳出,“你的道歉我接受了,真是的,果然還是個秃子呀~”
随她一起的是男孩小小的聲音,“我也是,父…父親。”
戰國眼睛一紅,将小孩們圈得更緊,嘴上卻道,“叫父親,羅西南迪都比你懂禮貌,混賬小鬼。”
“嗨嗨,毛發稀疏的父親大人~”
“毛發稀疏是什麼,銀桑?”
“就是…”女孩想要給男孩解釋。
“不許教壞羅西啊——”某大将的吼聲。
在過去,他們沒有血緣,不了解彼此,可一旦冠上家人的稱呼,有過的隔閡和陌生,在一句親昵的喊聲中就此化解。
成為了一家人,今後要好好相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