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站在甲闆上吹風好長一會兒了,海上晝夜溫差大,他至今從出航起便坐不住,最後跑去了甲闆上。看上去是看夜景,實則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樣。沒有人來勸他,也沒有人敢勸他。
鶴中将此次并沒有跟随出航,她選擇無視戰國登上長梯假裝不經意回頭時隐晦求救的小眼神。旁的海軍将官或許是認為他們的戰國大将那出航的最後一眼是對留守的鶴中将予以信任的托付眼神,實則…鶴中将哪裡不明白戰國那點小心思。
無非是對這次救援的對象,戰國收養的兒女,即将真正會面産生的一種害怕情緒。
在意外接收到來自駐守于偉大航路拉斯維加海軍本部直屬支部海軍基地的電訊,由于情節隐含重要情報,拉斯維加海軍基地負責人要求直通大将辦公室,與戰國大将直接通話的請求,在戰國本人同意申請後,戰國終于在上一次回航至今的二十三天裡,得到了有關他失蹤兒女的消息。
而有關拉斯維加打擊計劃的相關情報,戰國在拉斯維加海軍基地負責人說到有自稱坂田銀子的孩童在拉斯維加時,下意識将那些此刻無關緊要的情報抛到了腦後。
如果當時不是有鶴中将在場阻止,戰國就不會有下達給基地負責人一連串的指令,以及後來的大将親自援助出航的行動。而是演變成戰國立刻率領本部海軍出航。這對于當時銀子身處的險惡的情形起不到一點幫助。
被消息沖昏了頭的戰國大将在冷靜理智的鶴中将又一頓犀利言辭下,醒轉過來理清事态,發布指令,有條不紊的施行對于拉斯維加局勢進行最大化的援助。
而原本的援助計劃中,戰國并不被建議親自出航,距離上一次他前往偉大航路後半段的海域一個月都不到,海軍大将再次出航對當下世界局勢有着牽動的意義。
戰國本該待在他的辦公室,批閱着即使有鶴中将幫助處理了一批但還是積累了不少的文件,會面一些海軍将領談話,等待拉斯維加海軍負責人在成功進行了緊急部署的拉斯維加打擊計劃後,靜候一雙兒女歸來。
聽着參謀部初步拟定的策略方針,坐在辦公室前的戰國垂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大将怒氣沖沖駁斥回參謀部的海軍将領的提議。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安心坐在這裡等着我的兒女回本部?!”
激動之餘,戰國的拳頭在桌子上敲了又敲,整個海軍本部天守閣建築三層的樓道都重重回響他的怒吼。
參謀部将領差點沒被吓得手中資料掉一地。
吼過之後,意識到自己是遷怒到無辜者的戰國沉默下來,他閉了閉眼,平複心中的激蕩,對無辜的将領道了歉,即刻下達了出航的指令。
所謂沖動一時爽。
登上軍艦的時候,戰國猛然想起自己和兒女之間存在的問題。步子都跨出去了,總不能他海軍大将在衆目睽睽下縮回來。在鶴中将冷笑的無視下,内心默默流着淚的戰國大将隻好揮着印有正義的海軍制式披風,擡手昂然的繼續登艦。
夜風冷肅,天上星子幾顆閃爍,要求的是全速前進駛向拉斯維加,戰國肩上披風被吹得飒飒作響。
他目光在海上無邊無際的前方搜尋着,戰國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是期盼着軍艦快一點再快一點到達拉斯維加,還是慢一點給自己有着充足的心理準備去面對他懷滿愧疚的兒女。
“肯尼斯啊,你說那樣小小的兩個孩子,會讨厭…我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嗎?”戰國嘶啞着嗓門,問陪他同樣站了許久的副官馬諾肯尼斯。憋不住内心各種糾結複雜,可惜鶴中将又冷眼旁觀,對于這個二十多天裡反複思考的問題,戰國目前隻能選擇問他的副官,畢竟在他外出航巡之時,副官也有參與他兒女的一些事情。
甫一被上級問詢,馬諾肯尼斯有些意外,随之而來的情緒更多是不知所措,對于戰國大将的那雙兒女,尤其是作為女兒的那個孩子,馬諾肯尼斯感情頗為複雜。
在海軍分屬第一中學的校長辦公室,那個白發紅瞳的女孩一字一句,戳的人無法反駁。事後的調查也讓人無話可說,并且事實真相的背後不僅讓鶴中将動了怒,他自己也羞愧難當。
久等不到下屬的回答,戰國以為是自己的問題為難到了跟随自己幾年忠心耿耿的副官,他幾乎是苦笑着要将話題終結,“算了……這個問題連我自己都無法得出答案,何苦為難你?”
“并不是,戰國大将閣下。”長官的聲音讓沉浸自己思緒的馬諾肯尼斯條件反射回答。
之後,馬諾肯尼斯在戰國刷地一下亮起的目光中,努力組織着措辭試圖安慰自家長官。
“我想,作為您的兒女的銀子小姐和羅西南迪少爺必定會體諒您的難處。”實在是不善言辭的副官,他努力又無力的話語讓戰國燃起希望的眼眸又重新恢複黯然。
見此,副官靈光一閃,想到說道,“無論如何,請您振作,在下堅定做兒女的一定不會讨厭父母,就算雙方存在隔閡與問題,通過交流溝通一定能夠解決,更甚者,大将的兒女其實内心是希望您能夠多陪伴他們吧,不然銀子小姐也不會帶羅西南迪少爺離開本部島嶼。”
不得不說副官的話有些戳中戰國内心某些隐秘的期盼,關于銀子和羅西的失蹤,參謀部分析下得出的結論讓人啼笑皆非,最大的可能性排除了外來者拐走,而是坂田銀子和羅西南迪的失蹤是兩人主動的離開導緻,并且混上了馬林梵多的運輸貨船。
戰國曾在内心懷疑那兩個孩子突然的離家行為是為了找他(還真是),這麼認為有些過于得意了,某些直覺下,他的腦海中甩不掉這樣奇怪的想法。
無論是副官的勸解,還是戰國的各種想法與糾結都在海軍本部軍艦的超速行駛下,漸漸消隐。
因為,軍艦已接近抵達“賭城”拉斯維加,他們在天光乍現下,窺見那遠方一點。
------
拉斯維加打擊計劃的行動才收尾不久。
盡管拉斯維加海軍基地負責人帶領軍隊來的及時,為銀子等人帶來局勢扭轉的契機,可到底,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杜拉斯辛格人還沒死呢。
他内心是恨極了自從出現在拉斯維加城中宮邸,他一步步的潰敗的源頭,銀子。壓抑心中恨意的他保持理智,瀕臨死局下的杜拉斯辛格拼死掙紮,抱着死也要拉人墊背,以及企圖将銀子等人作為人質來獲取和海軍談判時間,伺機再尋逃跑。
銀子自是不肯,兩人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