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谳轉身鑽進寶馬車的副駕。

等車子沒影後，陳楚蹲在地上緩了好久，等腹部的痛意減弱，她才捂着臉站起來，面色猙獰，弓着身朝車門狠狠踹了一腳。

“該死。”

她這廂暴躁，而另兩人間的氛圍卻有些尴尬。當然，是司谳單方面的尴尬。

她看着車外的景，似是入迷，但眼中根本沒有焦距，搭在腿上的手半握成拳，食指和大拇指悄悄捏着身下的坐墊。

完蛋。

司谳咬着嘴唇，一雙黑眸滴溜溜地轉着，試圖通過玻璃窗偷偷觀察駕駛座上那人的表情。

她在明疏面前，也不對，應該是大部分人面前，都是溫和中透着幾分疏離，這次将陳楚好一頓揍，怕是自己在人前苦心營造的形象就這麼破碎了。也不知道明疏怎麼想她，要不要解釋一下，或者一言不發，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眉頭擰的死緊，好似橫在面前的是什麼難以越過的障礙。

“明小姐，你剛才看到我對陳楚做了什麼嗎？”

明疏覺得好笑，這人自上車起，心中的糾結就全暴露在眼中和小動作中。她回道：“當然，我看見你打了她。”

司谳撩了撩頭發，坐直身體，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明小姐，日常中我是一個非常溫和的人，隻要人不犯我，我也不會趕上前去找事。主要是陳楚這次做的太過，不給她幾拳難消我心頭之恨。”昨天是她運氣好，關鍵時刻遇上了明疏，如果沒遇上呢？陳楚會既遂，而對方身上有“家庭”這一保護殼，她甚至無法通過法律來救濟自身。

嘶，這麼一想，她似乎應該再揍上幾拳的。

明疏挑挑眉：“所以？”

司谳道：“所以，我并非崇尚武力，甚至是崇尚暴力的人。”所以，明小姐，你不要害怕。

“谳谳，你在想什麼？”趁着等紅燈，明疏空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又朝她柔柔一笑，笑容包容，黑亮的雙眼像綴在天上的星子，亮晶晶的幾乎要晃花她的眼。司谳不自然地移開目光，耳尖發燙，又聽那人溫聲說道：“不要亂想。晚上想吃什麼，我請客？”

這麼一問，果然轉移了司谳的注意力，當即否定道：“你昨晚救了我，又陪我來警局，我還沒有感謝你。這樣吧，晚上飯我請，你有什麼喜歡的餐廳嗎？”

明疏想了想，也沒跟她客氣，說道：“我想吃火鍋了。這樣吧，要不我們買來食材，在家裡涮？”

“可以，我們去‘友鄰’吧，它那裡的火鍋食材種類很豐富。”

車内的氛圍不再沉悶，司谳心情不錯，所以一路上她的話格外多。而明疏嘴角始終挂着淺笑，眉眼微彎，時不時應和一聲，雖然路上有些堵車，但她心情難得的靜谧又平和。

她看着一旁叽叽喳喳的“小朋友”，不由想起之前雨夜對方教訓毒、販的事，那時她就看到了司谳這幅軀殼下的幾分本真，看透了那隐藏在溫和，甚至是有幾分可愛表面下的兇狠與血性。

在吃火鍋的時候，兩人随意聊着天，心情輕松，再加上交情漸深，說起話來也就多了幾分親近，少了幾分顧忌。尤其是司谳，對待明疏的态度肉眼可見地熟絡起來。兩人說着發現彼此的口味格外相似，比如說都嗜辣嗜甜，喜歡吃甜粽、鹹豆腐腦……

但是……

“西紅柿炒雞蛋為什麼要放糖，這難道不奇怪嗎？”

明疏夾了一筷子肉給她，說道：“放糖才會更好吃啊。我不喜歡吃不放糖的。”

司谳不依不饒：“不放糖的才好吃。”

明疏夾起一個牛丸塞進她嘴裡：“放糖的最好吃。”

司谳“唔唔”說不出話來，她幾口吞掉丸子，道：“那肯定是廚師的手藝不行，你等着，有時間我給你露兩手，保準你愛上‘不放糖的西紅柿炒雞蛋’。”她特意加重了後面幾個字。

“好啊。”明疏笑盈盈地看着她：“我可期待着‘司大廚’的手藝呢。”

為什麼感覺有些不對勁呢？司谳咬着筷子，眉心深鎖，她擡眸看了對面的美人一眼，頓時展平了眉頭，算了，明疏人美心善，總歸不會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