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那幾個人...難道也是玩家!?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隻見其中一名男生表情扭曲而痛苦,無聲地對她反複做着一個口型。
救、救、我。
!!!
宋知眠瞳孔驟縮,正準備一個箭步跳下講台去救人,手腕卻被身邊的女人一把攥住,女人的力氣大到不可思議,饒是以大力出名的宋知眠此刻也很難立馬掙脫,陣陣鑽心的痛意自手腕處襲來。
女人輕緩的嗓音在持續不斷的上課鈴聲中,顯得鬼魅異常:“小宋,你還沒做完自我介紹呢,想去哪兒?”
“老師,我......”
“告訴老師呀~你想去哪兒?”
女人的脖頸越伸越長,達到一個人類無法企及的長度,上面頂着的那顆腦袋逐漸向宋知眠逼近,機械般重複着同一句話,語速愈發快、愈發咄咄逼人。
“你想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
宋知眠被逼的倒退兩步,拿餘光迅速瞥了一眼那塊黑暗的角落,此時卻一個人影也沒有,恢複了最初的寂靜,剛才的幾名正常學生似乎隻是她的幻覺。
上課鈴越來越急促,像是随時會被按暫停鍵,迎來尾聲。
沒辦法再拖了。
面對女人逐漸放大、越來越近的面孔,宋知眠不甘心地朝教室後方再看了一眼,角落隻剩湧動的黑暗,似是在無情地嘲笑、冷眼旁觀人類最後的掙紮。
她咬咬牙收回目光,在原地站定,沒有再後退半步,神色在一刹那轉變,眼神重新回歸平靜。
“裘老師。”
少女的手腕十分纖細,透過薄薄一層細膩的皮膚能清晰看見青色與藍紫色的血管交錯、跳動,白皙的手腕處已然布滿紅印,骨頭發出輕微的咯咯聲。
她并沒有呼痛,一點點艱難地擡起那隻被牢牢禁锢的手,然後以一種輕柔的、帶着愛憐的姿态,緩緩撫上這張近在咫尺的畸形面孔。
指尖劃過平整光滑的臉龐,透着人類特有的體溫,溫熱蔓延。
“我哪兒也不去。”
無臉女人僵在原地,脖子仍舊保持着扭曲的形态,渾身卻透出一陣驚慌失措感。
似乎是不留神間,手上攥的勁兒過了頭,少女被這股大力牽制着,驚呼一聲,重心一個不穩,直直沖女人懷裡倒去。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她清楚感知到那股強烈令人不适的被注視感消失了。她故意在‘不小心’跌倒前特地挑了個位置,巧妙地利用講台暫時隔絕下方無數道密密麻麻的視線。
女人根本來不及躲閃,被身上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倒,高跟鞋在大理石面上打滑,整個人猛地摔向另一側地面,隻有脖子在倒地前快速回縮至正常狀态。
頭頂的鈴聲不斷作響,尖銳得如同用長指甲刮蹭黑闆,仿佛是一道催命符。
不能再等了!
懷中嬌軟溫熱的少女像隻受驚的兔子,身子微微有些發抖,一拱一拱地往女人懷裡鑽,高束的馬尾有些松散,淩亂的發絲蹭到對方臉側、頸窩,帶起一陣細微的癢意。
她擡起臉,第一次出現慌亂無措的神情,深色眼瞳在此刻卻濕漉漉的,好似浸入深海的彎彎皎月。
她哽咽道:“老師...怎麼辦,鈴聲好刺耳,我好害怕...”
女人愣怔片刻,随即伸長雙臂環住瑟瑟發抖的女孩,聲音在頭頂響起,格外輕柔空靈,半是安慰半是夾雜着難掩的興奮,“沒關系,相信老師。”
“你很快就不會害怕了,很快就會...變得和我們一樣。”
“老師很喜歡你,你會永遠留下來陪着老師的,很快。”
箍在腰間的手臂陡然收緊,連帶禁锢住少女的雙臂,與其說是懷抱,不如說是一種限制。緊緊地控制她的一舉一動,叫她無法掙脫、無法逃離。
宋知眠沒有試圖去掙脫束縛,這樣非人的力道勒得她五髒六腑擠壓在一塊,十分難受。
她不動聲色地調整身位,尖尖的下巴抵在女人肩頭,借力往上挪了半分,稍稍偏過臉。
然後虔誠地、溫柔地吻上女人的鬓角。
“我相信您。”
!
無臉女人有半瞬的僵硬,禁锢人的雙臂微微松動了一秒。
就是現在!
宋知眠趁機猛地湊近幾分,雙唇微張,一口含住近在咫尺的物件,貝齒叩于其上,絲絲特殊的木質香氣撲面而來,争前恐後鑽進鼻腔。
四面八方的鈴聲侵蝕着人的神智,卻明顯逐漸沉了下來,仿佛即将宣告結束。
耳畔又輕又柔的話如同情人之間的蜜語,在壓倒性的鈴聲下依舊清晰可聞,聲音由于咬着東西而顯得含糊不清,卻不難聽出其中的愉悅。
“既然老師也喜歡我,那這個定情信物我就收下了。”
話落,宋知眠揚起下颚,側過頭朝一旁猛地一拽,那小物件在瞬間從女人發絲間脫落。
發了瘋似的上課鈴恰好在這一秒落下最後一個音符,然後歸于沉寂。
物件離開女人的刹那,空間扭曲了一瞬,宋知眠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仿佛被卷進某個時空裂縫中。
眼皮愈發沉重,陷入昏迷的前一秒,宋知眠看見身下的女人披頭散發,渾身散發着濃烈的怨念和逼人的惡意,像是要不死不休地糾纏住她。
這副模樣逐漸和記憶中的一個身影交疊、重合。
宋知眠整張小臉刷白,卻連一根手指頭也動彈不了,任由雙眼緩緩閉合,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