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蘭在傭人們震驚的目光中,抱着虛弱的姜扶傾從紀念堂中走出來。
姜扶傾蒼白的臉依偎在基蘭的懷中,身上還裹着基蘭的大衣,額前的碎發被他的胸膛蹭得淩亂不堪,一條雪白纖細的手臂從衣擺中伸了出來,疲憊不堪地搭在他挺拔的肩上,垂落的黑色長發仿若被風吹擺動的綠藤,伴着空氣清潤的草木花香,軟綿綿地蕩着。
傭人們眼睛睜得老大,彼此對視一眼,眼神逐漸從震驚變成了驚駭。
天呐,這、這、進展也太快了吧。
*
當姜扶傾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基蘭趴在她的床邊,不知何時已經睡着了,搭在床沿邊的手指與她的指尖隻有毫厘距離,濃密的長發松松散散地披散着,皎潔的月光從露台外傾瀉進來,落在他柔軟微卷的紫色發梢上,宛若淡紫色的煙霧袅娜地散開。
姜扶傾趴在枕頭上,靜靜地看了會兒他的睡顔。
之前新聞上報道,基蘭是男模出身,在他和喬希結婚之前,也是時尚界的寵兒,頂刊雜志封面上了個遍,如今看來名不虛傳。
蟲族的顔值都這麼哇塞嗎?
姜扶傾身上還穿着來時的衣裳,就連領口的扣子也是扣好的,很明顯在她昏迷期間,基蘭沒有對她做什麼越界的舉動。
不過穿了一天,姜扶傾覺得有些不舒服。
她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走下床,因為整個卧室都鋪了綿軟的地毯,所以并未發出什麼聲響。
姜扶傾好奇地打量起了這個房間,大露台、書房、茶水間、小會客室應有盡有,就連廁所都比她原來的小鐵皮房子大。
好不容易摸索到衣帽間,裡面塞滿了姜扶傾尺寸的衣裳,她忍不住小小地驚歎了一聲,墊腳取下一套睡裙,蹑手蹑腳地走進了浴室。
浴室很大,入口處擺放着一束由純白繡球花、淡紫色無盡夏、山桃草點綴的鮮花,淡淡的花香彌漫,浴缸旁有一面對着湖山景色的巨大落地窗,月光将夜晚照成了迷幻而清豔的钴藍色,湖面泛着粼粼的銀色波光,這樣絕美的景色,簡直比基蘭的盛世美顔更有沖擊力。
姜扶傾開始往浴缸裡放水,不愧是豪門諾曼家族,一個浴缸就大的能讓她在裡面遊泳。熱騰騰的水很快漫了上來,水面上漂浮着如雲朵般綿軟的泡泡。
姜扶傾脫掉衣裳,紮起長發,一邊泡着熱水澡,一邊觀賞者落地窗外的風景,惬意無比,不禁哼起了不成調的歌兒,還捧着清水玩了起來。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潮熱蔓延的濕氣浸染了她垂下的碎發,将她明麗的眉眼染得更加清亮奪目。
就在姜扶傾玩得不亦樂乎時,一旁的光腦忽然叮咚一聲,響了起來。
姜扶傾快樂地遊到浴缸邊,打開光腦一看,是雲奈發來的,沒有文字,隻有一個簡簡單單的老式顔文字:“^_^”。
姜扶傾眨了眨眼,杏眸滿是不解。
正準備問問他是什麼意思,雲奈緊接着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王......伴随系統是可以關掉的哦。”
“伴随系統,那是什,啊啊啊——”姜扶傾說着說着,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發出了一聲土撥鼠尖叫,整個身子頃刻間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一樣,整個人跌進了水裡。
“王!”卧室裡的基蘭,聽到姜扶傾的尖叫聲,直接踹開了門,神色慌亂地跑了進來。
“咳——”姜扶傾從水裡鑽了出來,差點就被水給嗆死了。
她趴在浴缸邊不停地咳嗽着,睫毛上的水珠滴答滴答着。
“王,您出了什麼事?”基蘭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浴缸邊,雙手緊握着她的肩膀,滿眼都是唯恐失去她的驚慌而害怕。
姜扶傾人還驚魂而定,被水浸泡過的杏眸懵懵地看了看基蘭,又懵懵地看了看自己還泡在浴缸裡的身體,一把将基蘭推開,半張臉都埋沒進水中。
“咕嘟......出去!”姜扶傾藏在水下,又羞又尴尬。
基蘭疑惑不解,漂亮精緻的臉上露出一絲委屈:“為什麼?”
姜扶傾羞得臉更紅:“我沒穿衣服呀。”
基蘭恍然大悟,随即滿不在乎道:“王,您不要跟獸人學這些陋習,我們蟲族不講究這些。”
由于曆代蟲王都是女性,所以蟲族自然而然有着很嚴重的女體崇拜,雌性根本不需要遮掩自己的身體,相反,倒是雄蟲作為取悅的一方,需要将自己包裹得嚴實。
話雖這樣說,但自小在獸人社會長大一直被規訓的姜扶傾還是需要時間來适應羞恥感。
她低下頭,清豔豔的臉上泛着暈紅:“你、你還是先出去吧,我想再泡泡。”
“......那您剛才?”
“隻是不小心滑倒了而已。”姜扶傾縮在水裡,像隻小烏龜一樣挪了挪身子,清瘦的後背對着他。
基蘭看她如此堅持,不願在違逆她:“那您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叫我。”
“嗯。”姜扶傾點了點頭。
直到關門聲傳來,姜扶傾這才緩緩擡起頭來,落地窗上映出她紅透了的臉。
*
外城綜合醫院。
索萊依趴在姿态随性地靠在窗邊,嘴裡叼着一袋透明的營養液,暗綠色的眼眸卻緊緊盯着光腦,屏幕滅了又亮,亮了又滅。
“都一天了,她怎麼還不打給我?你說她今天還會打給我嗎......會想我嗎?”索萊依小聲道,語氣緊張又期待。
老管家規矩地站在一旁,看着索萊依青澀的模樣,如實道:“未必吧。”
“......可是我像她了啊。”索萊依雙臂撐在窗框上,将臉埋在臂彎間低笑,毫不掩飾的少年心動:“你說我現在打過去,她會嫌我煩嗎?會吵到她休息嗎?”
老管家道:“或許吧,姜小姐現在應該很忙。”
索萊依瞥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老管家拿出網上已經爆了的熱搜,頭版頭條上正是姜扶傾、基蘭、喬希的照片:“少爺,您應該關心些新聞了,姜小姐她,不現在應該叫她諾曼小姐了,她就是諾曼家族流落在外的千金。”
“什麼?!”索萊依猛地搶過光腦,飛速浏覽着新聞。
“她、她竟然是諾曼家族的人?”索萊依蓦然怔了怔。
老管家笑着點頭:“沒錯,她現在也是您曾毆打過的基蘭先生的女兒了...名義上的,至少是她的監護人。”
索萊依綠眸圓睜,絲毫沒有平日裡的淩冽輕狂:“那、我想再見她不就更難了?”
老管家:“也未必,先生和諾曼家族還是有些交情的。”
索萊依如釋重負,嘴角綻開一抹自信張揚的笑,信心滿滿道:“那就好,我可以跟基蘭低頭——”
索萊依話未說完,就聽老管家繼續笑着道:“畢竟喬希女士曾經訂下了諾曼小姐與先生的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