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鬧鬼?”祁揚一愣,腳步停住,臨近夜晚起了點小風,微微吹動他棉質的襯衣。
裴賢勾了勾他的手示意他繼續走。
“嗯,那學校真鬧鬼嗎?”
裴賢今天還是按時下班了,那案子查驗了一天,法醫能做的已經都做到極緻。下班回來如願跟祁揚出來散步,祁揚一貫興緻缺缺,他突然就想起了早上的這出勉強算和他有點關系的鬧劇。
祁揚笑了一聲,勾了一下他的手指,語氣嘲弄:“要是真鬧就好了,惡人就不用等天收,全都被冤魂收了。”
“那倒是。”裴賢去牽他,卻又抓了個空,無法隻好垂下手。
“你中學在哪上學?”祁揚像是沒注意到他的失落,突然問。
禹城氣候算不上太好,到底還是潮熱,還好将要入夜的晚風中和了一些悶熱感,現在是個散步的好時間。
晚風吹動飄揚的旗,裴賢一擡眼剛好看到,順勢給他指:“就在那。”
祁揚看過去,高高飄揚的國旗,是中學的标配,他覺得這地方看着眼熟:“一高啊,厲害。”
裴賢趁着他愣神,握住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輕輕搓,慢悠悠笑道:“還行吧,保送進去的。”
一高是禹城最好的高中,公立,招收的學生偏少,分數線就拉到了驚人的高度。
裴賢扯了扯他的手指:“你要是當時來一高讀書,我們應該還能當一年校友,說不定早就認識了。”
祁揚望着一高的方向看了好久,歎了口氣,然後笑了:“沒這種可能,不然我真的會遺憾一下。”
他話音還沒落,裴賢手機就響了起來,他們這行手機一響準沒好事,裴賢無奈地歎了口氣,接電話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矮了一截。
“怎麼了?”
“裴主任,遇到點兒問題,陳隊找你呢。”邢明月說。
電話一挂斷,兩人一起往路邊走。
“對了,誰死了?”祁揚突然問。
案件相關的東西不方便透露,裴賢沒說話。
祁揚說:“跟我說說,我也許能提供點線索也說不定?”
“你又不……”裴賢看着他,到底拗不過,斟酌了一下後說:“一個數學老師。”
“戴傑?”祁揚腦子裡立刻劃過一個名字。
裴賢腳步一頓,沒搭他的話,也沒說是不是。
他攔了輛車,叮囑祁揚:“晚上記得吃飯。”
上車前祁揚扯了扯他袖子,難得在他面前作出一副柔軟的姿态,但卻隻是為了說案子:“如果是他的話,那就是……”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裴賢塞進車裡,裴賢彎腰和他對視,表情有些陰沉,還有些後悔:“這個事跟你沒關系,别再想了。”
裴賢敲開副駕駛的窗戶,報了家裡的地址。
路邊的鳳凰花開得正好,禹城到底是個經典的旅遊城市,風景綠化都是數一數二的,豔麗的紅從高高低低繁複生長的綠植中開得茂盛。此刻夜幕籠罩下來,變成了暗紅和黑色的競争。
祁揚望向窗外一晃神,好像看到禹城在油畫裡燃燒。
晚上七點十五,夜幕落下。
禹城市公安局内裡裡外外亮着燈,各科室的工作人員基本都還在崗。陳隊帶着幾個人窩在一處開簡單的小組會,裴賢剛一進門就被招呼着過去。
“來來,一起聽。”陳嵘搗了搗旁邊小警員,把人椅子上用胳膊撅走,眼神示意他去坐闆凳,椅子留給裴主任。
他對旁邊的警員示意:“說。”
“死者名叫戴傑,男,二十七周歲,禹城本地人,曾經在緻清中學高中部任職了四年多,今年年後突然決定辭職的,根據他妻子江琪的說法,是說學校沒落了,工資開太低,打算離職重新找個好工作。随後從2月離職到今天早上死亡都閑居在家。死亡時間是早上七點四十五分,死因根據法醫鑒定和現場痕檢都能确定為墜樓,身上除了墜樓造成的緻死傷之外沒有其他緻命傷痕,但是暫時無法排除意外墜樓的可能性,江琪現在一口咬定死者生前沒有求死的傾向。”
這都是裴賢下班前就有的結論了。
“半小時前接到報警電話,江琪稱自己收到了血衣和恐吓信,案子又轉回市局了。”
陳嵘拍了拍裴賢的肩膀:“就是這麼個情況,本來以為就是個簡單的‘下崗工人’迫于生活壓力選擇自殺的案件,現在可能沒這麼簡單了,需要重新出具一份屍檢報告。”
“可以,但是結果不會變。”裴賢說,“檢多少次結果都一樣,活人會撒謊,屍體可不會。”
“诶,知道知道。”陳嵘往後仰躺,手交握在身前,“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之前緻清中學的案子就是咱幾個一起辦的,辦案最重要的是什麼,經驗嗎,經驗很重要,所以吧,這事兒……”
領導就是愛拖腔拖調說話說一半,裴賢記憶翻回去隻記得當年他好像也沒這毛病,應該是升成支隊長之後就自動開發出來了。
裴賢了然,沉默了片刻,餘光掃過幾個警員茫然的臉,替他們問:“那這案子,跟緻清中學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