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是誰。”餘夏木棍往下移,戳進下三眼草鞋,木棍一端染上鮮紅血液,疼得下三眼不停叫喚。
“你認識聖女?”下三眼瞳孔放大,一臉驚恐,掙紮地往後縮,瞥見餘夏脖頸上黑色串珠項鍊跟活見鬼一樣。
老一輩曾經說過一句話。
——聖女紅線一出必然見血。
下三眼急忙從泥土裡爬起,跪在餘夏和小瞎子面前,左右開弓自己扇自己,“兩位姑奶奶消消氣,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你們是聖女朋友。”
他擡頭望了一眼傻乎乎站着的弟弟,扯住弟弟褲腿讓他一同跪下,額頭不停撞擊泥土,雙手合十,神情惶恐,像是透過餘夏看向苗族聖女。
“還請聖女原諒我們。”
頃刻間,下三眼咬緊牙關,右手按住左手,左手皮膚表面出現灼燒,表皮大塊大塊掉落,血肉模糊。
“哥,你怎麼了?不會是被聖女下蠱了?”
下三眼咬緊牙關警告,“别亂說話。”
身旁的弟弟立馬緊閉嘴巴不敢發出聲音。
他偷看紅線串起的項鍊,苗寨所有人都知道——聖女血液尤其尊貴,一滴便能讓朽木重新長出嫩芽。得聖女庇佑苗寨才能欣欣向榮。
不過這些年聖女逃離寨子,搬到山頂居住不再庇佑村裡萬民,男人雙手握緊石沙,憤怒地眼神盯着餘夏,憑什麼女人就能得到聖女庇佑?!
“去死吧!”他揚起手中石沙灑向餘夏眼睛,聖女越是在意女人,庇佑女人,他偏要摧毀聖女所在意的一切!
“姐姐小心!”小瞎子推開餘夏擋在餘夏面前。
——她這雙眼睛還不如瞎了好,仙女姐姐那雙明亮的眼睛,不能有半點閃失。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小瞎子聽見一陣陣慘叫,鼻尖聞到一股腐爛味,有什麼東西腐爛了?她慌張地摸索四周,不确定地喊了一聲,“姐姐……?”
“我在。”餘夏牽起小瞎子掌心,撞見小瞎子白色瞳孔,心裡泛起一陣酸楚,“你不用擋在我前面,我能保護好自己。”
小瞎子無所謂地笑笑,露出左側臉頰梨渦,一顆小虎牙襯得她更甜,“我的眼睛看不見了,姐姐可不能像我一樣。”
“好,我答應妹妹。”餘夏側過臉借着河風抹掉眼淚,她不敢想象小瞎子眼裡裝着星辰的樣子。
她神情淡漠地看向男人,男人眼球挂在眼眶邊,惡臭膿水流淌,黑色瞳孔瞬間失去光彩,他焦急地揮舞雙手抓住他哥手臂“哥,我看不見了!一定是聖女做的,回去告訴族長活捉聖女,不把那女人下油鍋我不甘心!”
下三眼捂住他弟弟嘴巴,“你快别說了,别讓聖女聽見。”
餘夏攬着小瞎子肩膀,說出讓下三眼膽寒的話,“聖女是女人,怎麼可能庇佑想殺害女人的男人?!”
晨光撕開黑暗,陽光再次照耀這片土地。餘夏扶着小瞎子向鄉間小道走去,她們一同前往小瞎子的家。
小瞎子掙脫餘夏手臂,跌跌撞撞向前方走去,差點撞到樹幹,“姐姐給我一根竹竿吧,我不想麻煩姐姐送我回家。”
餘夏本想着送到中途折返回去,看見小瞎子可憐模樣于心不忍,将小瞎子拽回自己身邊,攬住小瞎子手臂,“不麻煩,有姐姐在還要什麼竹竿。”
快到小瞎子家時,小瞎子挺住腳步躊躇不前,低頭愧疚地說:“我家簡陋,沒有什麼好吃的招待姐姐,我擔心姐姐嫌棄,以後不來找妹妹玩。”
餘夏捏了捏她掌心,隻捏到骨頭,“沒事,姐姐不會嫌棄妹妹。”
小瞎子高興地擡頭,“姐姐今天留在我家中做客吧。”說完後她意識到什麼,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沒考慮過姐姐願不願意。”
“我願意。”餘夏牽起小瞎子手,朝家門口走去。
籬笆圍起院子,院子兩旁種着蔬菜,雪團一到家甩了甩身上水珠,直往狗窩裡鑽。
一位頭發花白老奶奶站在院子裡,瞧見小瞎子回家放下心來,“你這丫頭怎麼全弄濕了?”老奶奶抄起掃帚往小瞎子身上打,看見小瞎子身後還有客人,止住腳步。
她熱情地說:“丫頭,還不把客人帶進家裡?”
“好嘞。”小瞎子拿起放在木門邊的竹竿,甜甜地笑道:“我就知道奶奶最好了。”
屋内有泥巴堆砌的暖爐,幾張闆凳和擦得蹭亮的紅色碗櫃,應該是老奶奶的嫁妝。
小瞎子引着餘夏往裡走,白色蚊帳罩着簡易的木床,小瞎子坐在床邊晃了晃腿,牽起餘夏手掌,白瞳盯着餘夏,“我屋裡隻有這一張床,隻能委屈姐姐和我睡一晚了。”
“姐姐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