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林間響徹布谷鳥聲音,雨露打濕庭院桂花樹,餘夏舀了一杯井水,冰涼井水讓她瞬間提神,瞥見蹲在挂花樹下的藍草。
藍草閉上雙眸,雙手輕輕握着蒲公英,嘟嘴一吹,蒲公英飄散,将她不為人知的願望帶向遠方,埋進土裡……
“你在做什麼?”餘夏悄無聲息地站在藍草身後。
藍草回頭,看見餘夏眼睫處濕潤,臉色紅潤,一瞥一笑,一動一靜都仿佛與身後山水融為一體。
霎那間,藍草起了私心,再一次欺騙餘夏。
“今天是我生日。”藍草擡頭看見文竹靜正朝這邊走來,“沒給姐姐說是因為不想耽誤拍攝進度。”
“沒事,拍紀錄片不是拍電視劇,急不得。”餘夏思考了一會,開口詢問:“你以前生日怎麼過?”
藍草雙手摩擦裙擺,聲音很低,不注意聽,聽不見她說話,“阿婆會給我煮長壽面。”
“那今天姐姐給藍草煮長壽面。”餘夏伸手戳了戳藍草臉頰,“還要做一個蛋糕,等到晚上你就可以許願啦!”
藍草眼睛亮亮的,因是白瞳沒有黑瞳那般明亮,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姐姐,什麼是蛋糕?好吃嗎?”
她記憶飄到很遠很遠,隻記得小時候挨家挨戶乞讨,有一戶人家燈火通明,小女孩坐在桌前,桌面上放了粉紅色的奶油蛋糕,還插了一根蠟燭。
那個就是蛋糕嗎?姐姐要給她做蛋糕?
餘夏眼眸濕潤,望着藍草期待的眼神,一把将藍草攬入懷中,“蛋糕是過生日的時候吃的,對着蛋糕許願願望會成真。”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姐姐不會騙你。”
藍草低頭看向地面,無聲地說:可是姐姐,我又一次騙了你……
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天生日,阿婆将她撿回來的日子便是生日。
或許餘夏已經忘記,今天是她和藍草見面一周的紀念日。藍草無法忘記這天,餘夏沖進河裡把她拖出深淵。
藍草無父無母自幼拾荒,遇見可憐她的人便會給她一口吃的,若是運氣不好便會遭受毒打。有一次她餓暈了,偷了别人半邊餅,差點被打成殘廢,拾荒阿婆救了她。
從那是她和阿婆相依為命,阿婆說過:有她在一天,便不會缺她一口吃食。
被人呵護、照顧、疼愛的幸福感,如今她在餘夏身邊體會到了。
阿婆會祝福她和餘夏姐嗎?像祝福寨子裡結婚的新人那樣……
*
“我想給藍草過生日,你們倆要一起嗎?”餘夏倒了一杯紅茶遞給林汐,走到林汐身旁給她揉肩。
林汐吹了吹茶沫,“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有什麼事求我?”
“我想借姐姐廚房一用。”餘夏豎起三根手指發誓,“我一定給姐姐打掃得一層不染,看不見一點灰塵。”
林汐:“…………”她有那麼小氣嗎?還要餘夏親自打掃。
她斜眼看向藍草,一大早沒個消停,又給餘夏灌了什麼迷魂湯?搞得餘夏又是借廚房又要做蛋糕。
最主要的是——她都沒這待遇!不能讓藍草搶先。
林汐臉不紅心不跳,說起謊話眼睛都不眨一下,“今天也是我生日,我年齡比她大,你給我做一個比她大的,我就借廚房給你用。”
餘夏不理解林汐,怎麼和小孩子較勁……?
“我不同意。”文竹靜咳嗽一聲說:“夏夏,你對你自己的廚藝很有自信?炸了廚房是小事,萬一傷到你怎麼辦?”
文竹靜越看藍草越不順眼,非要裝小可憐讓餘夏帶她回來也就算了,眼下完全剝奪她和餘夏二人世界,還要餘夏親手給她蛋糕?
憑什麼?憑她年紀小?憑她長得嫩?憑她會一口一個姐姐。文竹靜這幾天滿腦袋全是藍草叫餘夏姐姐,聽得她快要對姐姐兩字p産生生理性厭惡了……
為維護唯一吃過餘夏親手做的蛋糕這一‘特權’,文竹靜發瘋展開無差别攻擊,“還有你,林老闆。”她幾乎是咬牙切齒說了後面三個字。
硝煙一觸即發。
“你撒謊真是臉不紅心不跳。”文竹靜輕描淡寫開口,試圖用從前餘夏為她做過的事打敗兩位情敵,“你哪裡是想過生日,想吃蛋糕,分明是想……”想吃餘夏!
冷靜,她是餘夏喜歡過的人,不能說出這些下流肮髒的話。
林汐抵唇輕笑,不留餘力語言攻擊文竹靜,“文導不愧是搞藝術的和我就是不一樣,想象力挺豐富,不會從一個蛋糕聯想到我想對餘夏做些什麼吧?”
“我舍不得,她可是我阿妹。”
林汐最會講些圓場面的話,讓人聽了不會生氣。
然而心裡那點見不得光的想法一點也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