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對他的選擇有些驚訝:“先告訴你,這個綜藝可是真的要下地幹活,到時候可别哭着喊着要走。”
他的藝人他了解,髒活累活不幹,怕影響形象,沒少幹過綜藝錄幾天就哭着跑回來的事。
然而楚年隻是輕輕“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哥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我不是要霸占着你的資源不給你,隻是池家會允許池少爺抛頭露面嗎?”
楚年看一眼池小魚。
池小魚正站在他身側,不喊也不鬧,隻是将一隻小手搭在他的大腿上,小腦袋低垂着,像一隻大号的玩具熊。
楚年摸了摸池小魚還帶着濕意的頭發,聲音略帶嘲諷:“他爸爸死了,現在他的命運我說了算,他不能白吃我的,他就得養着我。”
饒是李哥平時再怎麼舌燦蓮花,一時間也找不到話來回複。
楚年隻聽對面小聲嘟囔了一句:“果然是後爸,不是自己孩子不心疼。”
“行,等會兒我把工作内容發給你。”
然後挂了電話。
池小魚見小爸打完了電話,連忙撒着小短腿跑向廚房,躲在門框後,探出小腦袋笑嘻嘻地看着楚年。
楚年卻是沒精力和他繼續玩鬧,往後一靠,半躺在沙發上,捏了捏酸脹的眉心。
他這樣選擇還有另外的原因。
他出去上班,池小魚就在家沒人管,能不能生存先另說,如果被池鐘聿的仇家抓到,後果不堪設想。
他可不想上班回來,自己唯一的部下也沒了。
楚年向着池小魚招招手:“過來。”
池小魚小心地挪過來,在距離楚年半米的距離停下,乖巧道:“小爸。”
楚年一把将人拉過,和他對視:“你爸爸一分錢都沒留給我,一分都沒有。”
池小魚眨眨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楚年。
楚年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池小魚的鼻子:“而你,吃飯要花我不少錢。所以你得養着我。”
池小魚歪着頭思考一會兒,道:“小爸你等我一會兒!”
說完徑直跑向了自己的行李箱,在楚年的注視下,把拉鍊打開,找到夾層,從裡面左掏掏右掏掏,小手再出來的時候,抓着一把紅豔豔的鈔票。
他小跑過來,将鈔票舉到楚年面前。
“小爸,這個給你。”
看着池小魚真誠的眼神,魔頭有一瞬間大腦短路。
他接過池小魚手裡的錢,數了數,有六百塊。
池鐘聿對兒子比較寵,這點錢平時都不夠買池小魚一條短褲的,而現在池鐘聿死了,這就是池小魚最後的錢,他拼命藏着才沒被壞人搜刮走。
池小魚小心翼翼地看着楚年,繼續道:“小爸你别嫌少,我以後還會撿瓶子養你的。”
該死,鼻子有點酸是怎麼回事。
楚年甩頭,把這種可怕的感覺甩走,“我不用你撿瓶子。”
池小魚歪着頭眨眨眼,對他的話不理解。
不撿瓶子怎麼賺錢?讓他幹别的他也不會呀?
楚年:“你和我參加綜藝,知道什麼是綜藝嗎?”
池小魚搖搖頭,怕楚年誤會自己不願意,他又連忙道:“不過小爸就是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會去的!”
他伸出三個短胖的手指,神情莊嚴地對天發誓,肉乎乎的小臉上表情十分堅定。
楚年啞然失笑。
“去拿吹風機,我給你吹頭發。”
魔頭行事準則:對待忠誠的下屬,也得适當給點獎勵。
池小魚小跑進浴室,拿了吹風機遞給楚年,然後扭着屁股,坐到楚年大腿上。
小孩的身體軟軟溫溫的,帶着幼崽獨有的香甜,并不重,楚年感覺自己腿上像是落上了一塊棉花糖。
他默許了池小魚近乎僭越的做法,打開吹風機的最低檔,給池小魚吹了起來。
柔軟微濕的發絲在指尖輕繞,兒童洗發水的淡淡香氣鑽進楚年的鼻子。
時鐘滴答地響着,池小魚難得的閉了嘴,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
楚年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靜。
和神魔聯軍激戰的場面似乎還在昨天,而現在,他在給一個人類幼崽做父親。
池小魚托着腮,看着電視屏幕裡兩人的倒影,忽然開口問道:“小爸,以後在沒人的時候,我能叫你魔頭大人嗎?”
楚年手一頓:“為什麼?”
池小魚興奮道:“因為這樣好酷啊!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
楚年忍不住扶額,這個池鐘聿,平時都給兒子看什麼電視劇,好好的孩子教成這樣。
楚年點頭:“随你。”
“太好了!”池小魚手舞足蹈:“我要和小爸一起,去拯救世界!”
楚年冷冷打斷他:“不,我們要毀滅世界。”
池小魚咬着手指,疑惑地看楚年一眼:“咦?”
毀滅了世界,那小爸不就也死了嗎?小爸怎麼連這個彎都繞不過來?
看來小爸的病情還不輕,以後生活的重擔,全都壓在他身上了。
池小魚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肩膀,根本承受不住這麼多。
如果爸爸還在,和他一起承擔這一切就好了。
想到池鐘聿,池小魚歎了口氣,問楚年:“小爸,你說爸爸在哪?他什麼時候回來?“
小孩子的奶音裡帶着滿滿的期盼,楚年難得認真起來,他思索了一會兒,答道:“他不會回來了,現在可能已經爛成一堆白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