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慶嘶啞的哭聲還回蕩在空中,原地卻隻留下一攤衣物。
“卧槽卧槽!”徐爍吓得一個激靈,一屁股坐到地上,“謀殺!”
臨淵餘光瞥他一眼。
徐爍頓時像被掐了脖子的雞,蹭地蹿到他哥背後。
這人氣場狠下手更狠,萬一看他不順眼給他順手咔嚓了……
林清源被他那嗓子叫得耳朵疼,揉了揉:“你怕什麼?”
徐爍拼命瞪大眼睛示意他:殺人了!
“這裡是幻境,陸安慶是假的。”
那看起來也是個大活“人”,一般人哪下得去手!?
徐爍瞪得眼皮都要抽筋了。
而且這人到底誰?林哥為什麼會跟他認識?!好危險!
林清源不懂他心裡九曲十八彎的操心,對着那一攤空殼看了會,忽然走上前去。
徐爍白眼都快翻出來了。
完了……
他林哥被帶壞了。
林清源走到跟前,蹲下身。
臨淵站在一旁,慢悠悠道:“不怕?”
林清源搖頭:“陸家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個比較醜。”
臨淵微微挑眉。
過了兩秒,林清源反應過來:“你說你自己?”
他側過頭,最後一絲暮色落在他的眉眼間,鍍上了柔軟溫和的光暈:“你有什麼好怕的。”
雖然這人性子有點惡劣,但他覺得,臨淵不會跟一個幻境假人計較。
與其說是相信,不如說這人從裡到外都透着高傲,虛幻的東西于他來說猶如雲泥,看一眼都是施舍。
……除非餓了。
但他也沒吃陸家父子。
林清源默默地想。
臨淵看着他走神的樣子,唇角隐約有弧度,但轉瞬即逝。
可惜這冰雪消融的瞬間沒讓林清源瞧見,倒是徐爍看着兩人,心裡又是一聲“卧槽”。
——他倒不是為色所迷,隻是想着這人果真變态,親手弄出張人皮還能笑得出來。
衣服褲子鞋子都在一處,人卻隻剩下薄如蟬翼的一張,表面還留着透明的黃色晶液,林清源聞着,像是脂肪。
但他要找的不是這些。
翻了一圈後,他又站起來,往四周看,目光在小道草叢逡巡,片刻後,忽然凝住。
“找到了。”他說。
他走到兩米外的一個樹下,有什麼東西在草叢裡反着光。
老舊的、滿是劃痕的手表。
本應該在陸安慶手腕上的東西。
徐爍湊過來看了看,有些迷茫:“林哥,這東西不是陸叔手上戴着的……飛出來這麼遠嗎?”
林清源把手表撿起來,上面沾滿了草屑和水珠。
他眼眸微沉:“不是,它早在這了。”
徐爍不懂:“什麼意思?”
“你說,陸新宇是在回家的路上出的事,他走了一條平時不會走的小路。”林清源聽見自己的聲音,是平靜的,可喉嚨處卻像梗着什麼,很不舒服。
他望向徐爍:“如果這裡是陸新宇的回憶造出的幻境,他為什麼唯獨記住了這一天?”
晚風呼呼地吹着,經過樹葉間隙,那聲音仿佛輕微的嗚.咽,在林間徘徊不去。
一次次的輪回重演,将時間定格在這幾個小時。
他原以為是舍不得,但……
林清源沉默地站着。
他的視線落在樹的背面,那裡有着意料中會出現,但他甯願不出現的東西。
一瓶藥。
白色的,靜靜地躺在幾乎不會被人發現的背陰處,被大樹遮擋,如果他們沒有來,十年二十年,可能就此掩埋,再也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