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風吹過,那篝火猛地竄起,宋白幽正和GM争辯來不及收手直接被燎到了手心,驚呼一聲趕緊縮回懷裡。
“别出聲。”
黎淵用劍從火堆裡勾出兩顆栗子,擦幹淨了抛給了他。
當宋白幽去聞栗子碰了一鼻子灰的時候,故意裝出一副單純的模樣,知道黎淵的眼神就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一樣,正好奇又擔心地打量着自己。
GM恨鐵不成鋼,隻恨黎淵被宋白幽吃得死死的,就是個大寫加粗的傻白甜聖母,被這騙子騙得團團轉。
見他沒有動作,不遠處,黎淵又故意闆着臉提醒道:“是剛剛烤好的栗子,趁他們沒醒快吃吧。”
聞言,宋白幽裝出一副餓鬼投胎的樣子,急忙忙把殼子咬開,狼吞虎咽似的吃起來。
他們兩人此時體型差距巨大,宋白幽瘦小,蹲在篝火邊隻小小一團,而黎淵身上背着長劍,因為常年練武背寬優越,自帶着強者天然的傲然氣質。
黎淵見他沒威脅,故意逗他:“就不怕我給你投毒?”
宋白幽的盲眼轉了一下,低聲說:“有毒我也吃。”
其實這幾天有吃有喝,又因為和黎淵的幾次接觸漲了血,宋白幽的處境比起開局已經好上了不少,但是他故意壓低聲音,發出啞啞的喉音,就像是快要虛脫暈倒了似的。
黎淵被他這副絕不要做餓死鬼的态度逗笑了,又扔了一把到那孩子懷裡。
那孩子遲疑了一下,又一下子撲在地上,用手掌一個一個搜羅起來,一直爬到黎淵的腳邊。
此時近距離仔細觀察,黎淵才意識到,面前是多麼瘦小的小孩子。
他忍不住伸出手,悄悄覆在宋白幽頭頂上幾厘米高處,又怕自己這動作會吓到對方。
“好吃嗎?”
聽到他的問話,那孩子鼓鼓囊囊像是小倉鼠的臉頰一頓,然後繼續去拾地上的栗子,飛快地咀嚼着食物沒有回話。
前幾天自己對這孩子做了多過分的事情,黎淵心裡不是沒有數,甚至對面前這個可憐兮兮的小孩子,心底還有些愧疚。
畢竟欺負小孩算什麼本事。
這傳到江湖上是要遭人恥笑的。
見他沒搭理自己,黎淵自讨沒趣地摸摸鼻子,沒再逗他。
突然,他感覺自己衣服下擺被人拉了一下,他連忙很殷勤地問:“吃完了?這裡還有。”
說着從口袋裡又翻翻找找,找出小罐的醪糟出來。
等他遞給那孩子的時候,宋白幽卻沒有接,小手始終始終揪着他的衣角,仰着頭一雙盲眼不知道在“看”什麼。
黎淵蹲下來,把罐子上的掀開,捉住宋白幽的小手想讓他捧住:“你看,這是醪糟,你捧着喝點糖水先。”
那孩子沒有選擇食物,反而突然撲到他的懷裡,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拼命把自己的身體貼在黎淵的胸口,哇地哭出了聲音。
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卻又什麼都說了。
黎淵被吓了一跳,下意識把孩子緊緊按在懷裡,感受着對方傳遞過來的溫度、因為哭泣而顫抖的身體、幾乎要将全部身心都托付過來的信任……在這個時刻,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用手掌一下一下摸着宋白幽的後發。
突然某種奇異的情感與責任感從他胸中升起。
黎淵的懷抱很溫暖,衣服上有白日裡劈砍荊棘留下的植物芳香與洗不幹淨的淡淡血鏽味。
和他本人的氣質一樣,有着某種矛盾又和諧的美感。
GM看着瘋狂上漲的血條,幽幽歎了一口氣:據說宋某人的字典裡從來沒有主動獻媚這四個字,現在說抱就抱,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宋白幽翻了個白眼:想走欲拒還迎路線,我這不得先迎一下?
“黎少俠,外面是什麼聲音?”帳篷裡有人被吵醒了。
黎淵猛地繃緊了身體,能感覺到手掌下宋白幽不配合的掙紮,擡頭高聲掩飾道:“沒什麼,來了隻野貓,我替你們趕走它去!”
說着攔腰拎起宋白幽,飛快地逃離了營地,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直到走到一處湖泊,确認四周沒有危險黎淵才把他放下。
黎淵捧了一灘水來胡亂替他洗了臉,估計又不小心看到了那雙令人傷心眼睛,不自覺歎了一口氣。
“他把你扔了?”
聞言,宋白幽順勢眼睛一紅,一副被猜中了事實要哭出來的樣子,故意嘴硬反駁道:“才沒有。”
看這小子的反應,黎淵自己心裡已經将故事編出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