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忍不住聯想到蟲蛇一類的邪物。
無論你怎麼去擁抱他,都仿佛抱着一塊無法融化的冰、或是一塊解凍的腐肉,抱久了關節發麻,身上有股散不去的血腥味。
好在黎淵不在乎。
宋白幽在他懷裡笑得兩眼彎彎,此時血條已經漲到脫離生命危險的範圍,正在小空間和系統耀武揚威。
系統:“你這麼漲下去,他明天就能親眼見證生命的奇迹了,你猜他幾刀能解決你這妖孽?”
宋白幽臉上的笑容一僵。
系統說到了他的痛處,其實一夜之間他從奄奄一息、再到今日能和黎淵說上幾句話的恢複速度已經十分詭異,昨天握住他的腳腕替他擦洗時接觸過多,他不得不半夜拖着行動不便的身體去河邊咬着牙給自己放點血。
黎淵是出了名的遲鈍,并沒有發現自己撿到的這個小崽子身上的可疑之處。
或許黎淵這傻子隻覺得高興,原本還以為這孩子撐不到走出森林的,如今這麼一看,或許他甚至可以帶宋白幽上山療傷。
他抱着宋白幽的時候,想了很多事,給他看怎樣的郎中吃怎樣的藥,引薦給哪些仙門,以後又能練哪一派的武功,倘若吃不了太多的苦,他就把他收為養子,養他一輩子。
他以為宋白幽看不見他臉上藏不住的笑容。
實際上宋白幽正在小世界裡緊盯着他的表情看得津津有味。
GM瞥了一眼:按你的品味,不是說不喜歡他笑麼。
宋白幽緩緩道:那不一樣,面向外人的笑容和現在的笑容天差地别。
GM:看不出來。
宋白幽: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濫好人樣子男女通吃,然而此時的笑容卻很難對旁人展露出來。
GM言簡意赅指出他的小心思:這也算占有欲?
宋白幽:能不能不要造謠我和他的感情?
GM和宋白幽正有一句沒一句地拌嘴。
突然,黎淵站定了,抱住宋白幽的手突然緊張,雖然沒有大的動作,但樹林裡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宋白幽正想順勢從他身上下來,黎淵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隻聽見“倏”地一聲,一道鐵光堪堪從他耳側擦過。
宋白幽憑借着這具身體的記憶,大概分辨出來是飛镖一類鐵器的聲響。
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宋白幽知道偷襲者這樣的水平完全不是黎淵的對手,隻是黎淵被他這半殘拖累,就算有滿身武藝也施展不開。
宋白幽這雙盲眼在白日能感受到一些微弱的光,所以瞪大了眼睛想要從鬥篷的縫隙中觀戰。
黎淵頭都沒低,一把扯住鬥篷完全蓋住了他的臉,自己成了别人的狩獵目标卻絲毫沒有情緒,抱着宋白幽如入無人之境,一步步朝着森林邊緣走着。
對方似乎是被他這樣的無視激怒了,咋咋呼呼跳了出來。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黎淵瞥了一眼那蠢貨,一隻手悄悄扶在了腰間。
又挂上了宋白幽熟悉無比的假笑:“何事?”
“大家在這荒郊野嶺裡找了一個多月了,那魔頭很可能會混在人群中逃出去,我查查就放你們過去。”那蠢貨絲毫沒有察覺出危險正悄悄降臨,以為自己劫了個小白臉。
小白臉像捧着寶貝似的抱着的這“姑娘”多半是個絕色,他今天可算是撿了個大便宜。
黎淵也不攔着他,笑着等他走近些,既不上前也不退後,隻緊緊抱着宋白幽。
“拉個鬥篷神神秘秘的也太可疑了,你說是不是?給小爺看看臉……”那蠢貨抹了抹自己的肥頭大耳,用那隻爪子伸過來想要挑起宋白幽的鬥篷看個究竟。
說時快那時慢。
隻聽見黎淵手中短刀出鞘那清脆的咔哒一聲,宋白幽張大了眼睛想努力聽得更清楚些,卻沒想到——
師弟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想象,未見刀光一擊必殺!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秒鐘。
幾乎是同時,刀劈砍的破空之聲也随之而起。
一把烏黑的長刀唰地一下飛了過來,把那蠢貨的屍身死死釘在了樹上。
宋白幽正疑惑着,但忌憚着自己的身份會暴露,于是攏攏袍子,盡可能躲進黎淵的掩護下。
GM提醒道:你的人來了。
宋白幽了然,透過小窗俯瞰了一眼沉默的刀客,冷笑道:也難為他忍了這麼久才來救駕。
那蠢豬的喉嚨咯咯發出了些模糊的喉音,那是氣管被割開時,血液從胸腔湧出堵住喉嚨的聲音,緊接着是很沉重的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而黎淵甚至腳未挪半步,他慢慢把手上的血抹在宋白幽的鬥篷上,明知還有第二個人在場,宋白幽還是裝瘋賣傻,隻小聲問他:“剛剛那位壯士走了嗎?”
黎淵朝前來相救的刀客禮貌性的點點頭,聲音裡帶着笑,低頭安慰道:“走了。”
何止走了,黃泉路都快走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