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看看這劇本,連女三進組都敢帶編劇,我真是拍了個笑話!飛頁摞起來都比你這矮子都高了!
什麼歪瓜裂棗奇行種都來演戲了,一場戲演兩天都沒演好,真以為我說cut是覺得他到位了啊?
那是我實在忍不了了!”
這話憋得夠久,使得她罵出來的時候過于暢快。
想攔她的人連話茬都插不進去,伸出手在旁邊猶豫不決的。
主要看上去也不是真心想攔。
大家的怨氣都很濃重,能現場拍無限流的那種。
于是佩昭罵完轉身就走,資方換人,對外還說是這個大制作的導演不行,他們換了個更好的。
男主演的粉絲歡天喜地,罵佩昭垃圾,又說早該換了,因為代拍和站姐出圖的時候提到他經常被導演罵,還被為難一場戲拍三個小時都不過。
佩昭罵完就很爽。
但佩昭也找不到合适的劇組。
摸魚半個月後,有人給她打電話,懇請她來當總導演。
佩昭問:“什麼劇?”
對面的女聲說:“古裝劇,略微有點權謀,小說ip改編。”
郁知也不敢說自己這小說是正式的權謀,那太正劇了,她當時寫的時候還是以爽文為主的。
隻能謹慎地表述,帶點權謀色彩罷了。
佩昭感慨:“真是句句都在死路上啊!”
對面一噎:“編劇是原作者,資方不送人也不摻和非專業的事,打錢還飛快,導演和編劇是制作中心,擁有劇組生殺大權。”
佩昭立刻回補:“死路變通途啊!”
真要是如這人所說,不管什麼劇那不都得是好劇嗎!
雖然導演沒有限制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因為個人的眼光總是短淺的,有些導演就是得在被限制的範圍裡才能拍出好戲。
可是佩昭不屬于這部分。
她最漂亮的一部劇,就是二十多歲拍的古偶,爽點與節奏齊飛,是當年的年度最佳。
男女主到好幾個配角,都一炮而紅。
可惜啊,時移世易。
看在對方說的這些話的份兒上,佩昭要了地址,利索收拾行李準備次日啟程了。
佩昭:“閑着也是閑着,明天我就到!”
她不愛坐飛機,在四小時的高鐵和一個半小時的飛機之間,佩昭選擇了前者。
因為去機場值機等飛落地再到目的地,花的時間加起來也跟高鐵的差不太多。
而且高鐵站一般離市區還不算遠。
起碼楓城這邊,高鐵站外打車十分鐘就可以抵達酒店了。
·
郁知不僅在聯系佩昭的時候就把劇組概況給她介紹了個一清二楚,還将故事大綱以及主要的人物小傳發了一份給她,又把小說的文本給了佩昭。
這些資料都是等合同的期間弄好的。
郁知早前寫小說搞設定的時候就有留存,這幾天也就是從電腦的文件夾裡拉出來重新梳理一下罷了。
搞得很快。
佩昭用一下午和晚上,大緻浏覽了這些,次日上了高鐵都在拿着平闆看郁知的小說。
她很喜歡這個故事。
但她也明白,這不是一個好改編的故事。
等到了地方,佩昭見到郁知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驚訝的。
她沒想到電話對面的人這樣年輕。
最關鍵的是郁知透露出來的蓬勃朝氣,這是珍貴又難得的東西。
如果讓郁知的基友曉得佩昭的想法,她會糾正這位導演,你指的應該是喪失了愚蠢的清朗大學生的“東西”。
别的大學生清澈但愚蠢,郁知早早地抛卻了這部分顯而易見的愚蠢,但依舊天真。
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放棄這份天真。
郁知很喜歡佩昭,她昨天也搜了這人的信息,網上有許多關于佩昭的視頻。
互聯網時代,人的黑曆史都是高清4K的,想找一個有作品的導演,太簡單了。
佩昭沒有屬于自己的“站姐”,但她執導的電視劇、短劇的演員裡,總是會有的。
連帶着,她也成為了入鏡的素材。
所以驟然見到這位高大的導演,郁知并沒有因為她的身高外貌而驚訝。
郁知從她接受的采訪裡,初步了解了這個人。
佩昭的眼睛很溫柔,愛笑,說話輕聲細語的——這是日常;
拍戲時截然相反。
她個子很高,有一米八,在劇組的時候根本不用站在箱子上,一旦從導演椅起身,就能給人壓迫感。
所以人送外号“大壯”。
早先帶有貶義,後來被佩昭硬生生扭轉成為了誇獎。
郁知不算矮,她有一米七多一點點。
小時候長個子竄得快,疼得路都走不動,她坐在樓道地面上,伸直了腿去捶它,骨頭裡又疼又癢,恨不能直接捶斷了才好。
是鄰居嬸嬸心疼,問了以後說是長高期間缺營養,還帶郁知進屋給熬了排骨湯,看孩子連吃帶喝的。
嬸嬸不覺得郁知貪婪,她隻是忍不住心疼。
這一片的人都知道郁知父母的德行如何,也見到過她小小年紀就要做飯照顧弟弟的繁重家務。
可是别人的家事,管不了,偶爾譏諷兩句已經是她們能做的了。
等第二天,郁知出門時,嬸嬸又給了她一大瓶鈣片,囑咐她記得吃。
郁知路過藥店看到,這是店裡最大的瓶子。
小時候讨厭這段過往,長大了又遺憾,幸好這個時候挨了過來。
佩昭幾人上了電梯,侍應生也在按鍵那裡将樓層按下。
佩昭看向郁知:“怎麼選在這種地方?顯擺實力?”
郁知笑了笑:“佩導覺得實力如何?”
佩昭點點頭:“很唬人。如果内外一緻,我想我會非常願意留下。”
能在五星級酒店約人見面,别的不提,這個誠意是十足的!
佩昭其實不在意這些虛假表面,但人都是這樣的,被旁人恭維、尊重,會覺得很舒服。
五星級酒店的住宿和飲食不說多麼多麼奢華,起碼格調和逼格是在的。
提前搜索到的資料,加上編劇APP給力的篩選功能,郁知不必做出讨好姿态,隻要以真誠的态度與之交流,就自然可以與佩昭聊在一起。
遑論她對佩昭的保證:“我是小說原作,也是出資代表,劇組成立以後,導演和編劇雙核心,沒有搗亂的資方,也不會有亂幹預你的其他人。”
佩昭本就與她聊得契合,聞言更是忍不住地身體前傾。
她認真看向郁知:“你說,投資有兩個億,如何确保你這番話不會随着劇組拍攝的展開,被影響呢?”
劇組得到投資,并不是一次性到賬的。
制片組裡的人,尤其是總制片,會有資方代表來進行監督,根據當前的進程來打款。
所以總會見到制片去催款,以及不斷有資方反悔撤資、新資方加入等等。
郁知對此早有準備。
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機,裡面有個提前讓編劇APP給出的轉賬頁面截圖——是她向APP反饋後得到的回複,用以給她拉劇組使用。
兩億的專項資金,餘額看上去非常的誘人。
郁知:“因為,錢已經到賬了。”
佩昭:“!!!”
她猛地一拍桌子,放在跟前的文件資料都被颠得晃動了幾分。
“幹了!”佩昭與郁知對視,眼睛裡燃燒着熊熊火光。
如果連這種機會都要錯過,那她佩昭,就真的太不識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