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掌櫃絕非普通商人,想來在府裡也有些消息來源,不然不會這麼确定。
徐辭言倒是挺高興的,他馬上就要入學,這無論怎麼看都是個好消息。
再加上這麼一來,靠着抄書的活計,他不僅能夠再賺上一筆,還能在九月前好好溫習一下功課,為入學做準備。
最為重要的是,徐辭言回頭看了眼梁記書鋪。等到入學以後,他就忙不上抄書了,但是對于要寫點什麼話本子掙錢,徐辭言倒是有了思路。
祁縣小,很難出書,府城就不一樣了。梁掌櫃在府城有門路,等到寫好了,倒是可以請他幫忙着引薦一波。
隻要寫得好,雙赢的買賣,梁掌櫃沒理由拒絕。
日頭還早,徐辭言又沒急着回去。他沿着縣城的街道走了一圈。
街道上面,有小商販挑着擔子賣吃食,巷頭巷尾的角落裡,有乞兒蜷縮在陰影之中,衆生百态,皆是生活。
等到逛完了,徐辭言又去買了點糕點果子,拎着往徐莺兒處走。
……
徐莺兒的夫家姓張,張家在西城一條街裡開了家食肆,早上賣包子大餅,下午就賣些涼茶小菜,生意倒是十分不錯。
她出嫁的時候,徐辭言和徐鶴兩個跟着徐父前來送嫁。
徐辭言還記得大概的地方,隻是還沒到巷頭,就聽見一陣女子的哭聲來。
不對勁,徐辭言腳下生風,到了仔細一看,就見張家的幾家鄰裡,都半掩着門探出個腦袋來看熱鬧,而那哭聲,正是從張家裡面傳來的。
張家除了個老太婆和個不出門的小妾,哪還有别的女人。再一聽,哭嚎的那個不就他姐姐了嗎!
徐辭言臉都綠了,眼看那女子哭聲越來越微弱,東西都顧不上,拔腿就往裡面跑。
嘭!
大門被狠狠推開,徐辭言闖進院内,一眼就看見一個年輕婦人被個肥頭大耳的男人騎在地上打,旁邊還有個老太婆并一個年輕女人在冷眼看着。
聽見動靜,院内幾人都驚了,連忙擡頭往外看,就見一個少年氣勢洶洶地沖進來,表情像是要吃人。
張大見狀,連忙就想起身去攔,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見那少年眼疾手快地抄起家裡剁餡的菜刀,直勾勾地指着他。
“滾起來!”徐辭言眼神狠戾,“别讓我說第二遍!”
菜刀在空中劃過,發出“刷”的一聲。一時間,張老太婆連着張家大兒一起,全都渾身一震,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愣愣地看着他。
徐辭言提着菜刀,冷着臉往張大處走。那張大本就是個窩裡橫的,被他這麼一吓吓破了膽子,連滾帶爬地往他娘身後跑。
他這一跑,就把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徐莺兒露出來了,從徐辭言到張家外面扒着門看熱鬧的鄰裡,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那婦人實在是慘,钗發盡亂,嬌小的臉蛋被重重地扇了幾巴掌,鼻青臉腫得像個豬頭,嘴角慢慢地沁出幾絲血痕來。
再看她身上,袖口被拽破,露出皮包骨一樣的手臂,上面滿是青紫的傷痕,一直蔓延到衣服裡面,像是被人活生生拿鞭子給渾身抽了一通。
“這張老大!打媳婦也不是這麼打的啊!這是要把人打死啊!”
有鄰裡看不下去,一臉唏噓,一群人打量的眼神圍着院裡來回轉。
徐辭言怒火直燒,氣急了反倒有點想笑。
徐莺兒給他的紅糖還在家裡,一家人省着吃,就想着等她下次回來了,能一起吃點,這丫頭肯定舍不得買給自己。
沒想到糖還沒吃完,給糖的人看上去快要完了。
張大都起開好半響了,徐莺兒才慢慢地反應過來,一雙紅腫的眼睛看到徐辭言,頓時瞪大了眼,倒抽着涼氣喊。
“言哥兒?!”
張老太被兒子死死拽住,見媳婦這樣,也反應過來了。鄰裡譏笑的目光就像刀子,割得這死要面子的老太婆臉上生疼。
她在家作威作福慣了,沒把媳婦放在眼裡,自然也看不上她娘家的弟弟,連刀都看不見了,挽起袖子要去拉扯。
“好你個小畜生,還敢來我家撒野來了?!”
“你也不打聽打聽老娘是誰!”
徐莺兒被打怕了,一見她怒氣沖沖地過來,連忙爬起身踉踉跄跄地想把弟弟擋在身後。徐辭言冷笑一聲,來啊,就怕她不來呢。
他幹脆利落地把徐莺兒往後一攬,一刀下去,把張老太飄揚的袖口捅了個對穿。
衣料輕飄飄地落在地上,院内空氣都凝滞了一瞬,張老太愣愣地低頭看看,打了個激靈,尖聲指着徐辭言喊,“你!你!”
“我什麼我!”
徐辭言冷笑着把菜刀丢在地上,“方才那一刀是給你家個教訓,你放心,真正誰打的我姐,我記着呢。”
他看了一眼和小妾抱在一起的張大,明明隻是普通的一眼,可之前那閻羅般的樣子還死死刻在兩人眼裡,見他看過來,都蠕動着往後縮。
真特麼像茅廁裡的蛆!徐辭言看一眼,都嫌棄髒了自己的眼睛。
“我話就撂在這了,我姐今天鐵定要跟我回去!我們徐家也和你們張家沒玩!”
徐莺兒渾身都在抖,她傷得實在太重,徐辭言怕她出什麼事,強壓下心底的火氣,把人背起來就要往外走。
見人要走了,鄰裡們也心滿意足地縮了回去,關好自家大門,議論紛紛。
張老太心底明白,媳婦今日被娘家接走了,他們就有嘴都說不清了,仗着自己一把年紀,抖着手就要來攔。
徐辭言睨她一眼,扯着嘴角笑開,“我爹是死了沒錯,但是他的同窗可沒全死!”
“你猜我今日弄死你個老太婆!我會不會有事!”
張老太被那雙眼睛吓了一跳,猛地摔坐在地上。
半晌等人都沒影了,她才哇地一聲嚎出來。
“沒爹教的小畜生啊!就這麼欺負我一個弱婆子!還有沒有天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