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從小到大都沒挨過打!嫁到他家去!險些要被人活活打死了!”
“還有我爹,”徐鶴越說越生氣,咬着牙罵,“憑什麼不讓我去揍那雜種!姐姐就不是他女兒了麼!”
徐辭言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個孩子呢,他一針見血地說,“你現在沖過去打張大一頓,能給人打死麼?”
“隻是打出點皮外傷來,難道姐姐就能好過了?”
“那就讓他這麼舒服下去?!”徐鶴心底也明白這道理,這是挨打的是他的親姐姐,怎麼能忍得下去。
“當然不可能,”徐辭言心底也急火,強壓着怒氣,“現在急得是先知道發生了什麼,才好去找張大家麻煩。”
他今天持刀沖進去發瘋了一通,四周鄰裡都看在眼裡呢,他們可不會想徐辭言這麼個晚輩對着長輩太過無理。
見着了徐莺兒那樣子,人家隻會說這張大是做了什麼喪良心的事才把小舅子逼成這樣,張大家這幾日,又得受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徐辭言今日穿了一身長衫,還抱着書。
他在心底歎了口氣,這個年代,讀書人做事天然就占了三分理,家裡有個讀書的,腰杆都要硬挺些。
如是徐父還在,給張家十個膽他們也不敢動徐莺兒一根毫毛。
“别難過了,”見徐鶴還在生悶氣,徐辭言低聲哄他,“待會姐姐見了你這樣子,能好過嗎?”
“我和你說,今日張家也沒讨到什麼好……”
他小聲把持刀發瘋,恐吓張老太等等講得繪聲繪色的,重點描繪張大被吓尿了褲子蛆一樣地上爬的狼狽樣,聽着聽着,徐鶴也舒了口氣,不再鬧着現在就沖去教訓人了。
主屋的門被推開,林氏出來招呼他們把藥端進去。徐二叔也回來了,端了碗熱滾滾的肉粥,徐出岫心思靈巧些,取了點紅糖化了水,端着跑了過來。
徐莺兒換了身衣裳,臉上的傷口也被細細上了藥。見了娘哭了這麼一場,她情緒穩定了不少,見徐鶴哭紅了眼睛,還有點擔心。
“姐姐,”徐辭言把藥遞給她,皺着眉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你别怕,我們徐家人還沒死絕呢。”
“嗯。”徐莺兒鼻尖發酸,一邊小口吃着粥,一邊緩緩道來。
最開始嫁給張大家的時候,她還是過了一段時間好日子的。
隻是等到徐父走了之後,情況就變了。
徐莺兒明顯感覺着婆婆丈夫對自己冷淡了不少,她心底着急,隻是有的吃的有的穿的,又怕是自己多想,隻能悶不作聲地熬着。
但當徐辭言也病重,眼看着就要随他爹去了的時候,情況就更加惡劣了。
張大去學裡打聽,說徐家兩個孩子。徐鶴讀書不上進,成不了什麼氣候。徐辭言命薄,估摸着能活個幾年就不錯了。
他自覺這嶽家走到頭了,對徐莺兒也越發不客氣起來,娶小妾,搞偏房,還日日跑到些髒污地方去玩,這就算了,他還時不時就不分緣由地打徐莺兒出氣!
“天殺的畜生!”聽着姐姐這麼說,徐鶴漲紅了臉,死死捂着拳頭,把頭扭到一邊掉眼淚。
徐莺兒擦擦眼睛,又講了今日的事。
原來城裡有個江寡婦,很是有幾分美貌。這幾日徐莺兒見丈夫日日不回來,就去打聽了打聽,誰知道這個色欲熏心的,竟然和江寡婦攪在一起了!
這寡婦死了的男人是個秀才,死之前讓家人給她掙了個牌坊,是官家養着的。
這年頭,勾搭寡婦是要挨闆子的,并且,她男人家裡也很是勢大,這張大不要命了,也别連累她呀!
徐莺兒急了,知道自己說不上話,就想着和婆婆說說,可沒想到婆婆卻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不僅不管,還趁着張大回來的時候添油加醋地告狀。
那張大本就喝了兩口馬尿,一聽這話就惱了,當下就要打死徐莺兒。
“他說,他說我這樣的賤骨頭,打死了徐家也不敢說什麼!還能給新來的讓位子!”
徐莺兒有些難以啟齒,半響捂着臉哭,“還說我是個不下蛋的母雞!他早晚要休了我!”
徐辭言一口氣上不來,簡直要被氣死。
原本徐父在的時候,張家巴結徐父,舔着臉上門求娶,借着徐父的名頭,他們可沒少求些便利。
等徐父沒了徐家看着沒希望了,這張大一家在城裡做生意,自诩有點小錢有點人脈,就想卸磨殺驢了!
“姐,”徐辭言冷靜地開口,“弟弟就問你一句話,你還想不想和那張大過日子?”
“呃!”徐莺兒被這話問得一愣,呆呆地坐在那。見女兒這樣子,徐二嬸急了,啪的一下拍到桌上。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軟腳蝦!嫁出去之前怎麼教你的,他家要是敢對你不好,你就回來告狀!
你爹你弟弟你一家子親戚在這,還能眼睜睜看着你受委屈不成!”
“你倒好,不回來就算了,家裡去看你你還替那個畜生遮掩!你就不怕娘下次去見你,隻見着一把骨頭啊!你要急死我啊!”
徐二嬸又急又惱,又心疼女兒受了這般苦,又氣她軟弱,急得眼淚團轉,“你今日就是想回去!家裡也不讓了!你姓徐又不是姓張!這麼大個家裡,好手好腳的還能餓死你呢!”
“就是!”徐鶴沖過去一拍肩膀,聲音哽咽,“以後我就養着姐姐一輩子,要是姐姐怕我未來媳婦膈應,我也不娶了,就守着姐姐過一輩子!”
徐莺兒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弟弟,面露關懷的嬸嬸父親,再一想今天一腳深一腳淺把自己背回來的言哥兒,眼眶子一酸,哇的哭出來,哭了半響,一抹眼淚,重重地點頭。
“不過了!這日子誰愛過誰過去!”
她聲音還是沙啞,語氣卻很堅定,“憑什麼要他張大來休我!我這幾年做錯什麼了要被他家這麼作踐!”
“要休也是我休他!娘,我要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