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的過去與現在的畫面重疊,她輕輕嗯了一聲。
“為什麼?”
戚夏擡眼看她,輕聲問着:“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溫應說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你想說的答案。”
我想說的答案?
戚夏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她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在離職的那一天發生的事情。
她去見了方席。
方席說談楊跟他提出了離職,然後他又問她:戚夏,他有什麼不好的嗎?
他有什麼不好的呢?她不喜歡他就是最大的不好啊,有什麼不好的啊?不好的原因全是因為不喜歡啊,正好比,方席對她,溫應對她。
不喜歡就是不好。
“我跟方席見了個面,他覺得談楊挺好的。”
方席說:他很喜歡她,他對她的感情并不是作秀,他那樣子逼迫她是他不對,但是……方席又說:他并不是一個壞人,他隻是喜歡她。
戚夏當時想,她曾經也很喜歡她的方席哥哥,她也做了很多的壞事,那些事情全都是因為她喜歡她的方席哥哥,可方席哥哥選擇了梁小曉。
戚夏當時問他:為什麼選擇了梁小曉而不是她呢?
方席說:這不一樣。
這有什麼不一樣的呢?戚夏不明白,她和方席的選擇又有什麼不一樣的呢?方席可以為了梁小曉放棄與她從小到大的情誼,她卻不能為了喜歡的人放棄那些不需要不在意的人與事呢?
方席說:因為溫應抛棄了她。
可被傷害的,被抛棄的她從來都沒有說過她不要溫應了,而他們卻總以為自己是什麼正義使者,看不見這個世界上其他不公的事情,隻喜歡插手自己看不慣,不如願的事情。
“他希望我能給談楊一個機會,我給不了,跟他吵了一頓,當着他的面罵了梁小曉,你知道的,他愛着梁小曉,容不得别人說梁小曉的一句壞話,我也受不了他護着梁小曉的模樣,所以我離職了。”
這或許不是溫應想要知道的答案,戚夏想着,她的目光落到了對面的溫應身上,溫應一直抿着唇,皺着眉。她好似在為自己擔心着,氣惱着,她好似隻有她了。
可……那些隻是她的假象。
就像那一天一樣。
那是第一次,說喜歡的人不再是溫應,而是她。
想到這裡,戚夏突然笑了下,她問:“你還想問為什麼嗎?”
為什麼總是在問那些呢?
“又或者說,你靠近我,你關心我,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溫應。”
她喊着,切切實實喊着溫應的名字,不似先前的冷漠,也不似從前的喜悅。
溫應昨天在腦内排演了一通的所有應對手段都在戚夏的直白尖銳中慘敗,傲嬌的大小姐并沒有像過去那樣子什麼都不說,也不像過去那樣子委屈的時候讓人心疼得想要抱抱她。
在大小姐的最後一句話落下後,溫應站了起來,結束了這場即将蔓延開的戰火,“……我回去了。”
她果斷的讓戚夏生出了一點絕望。
離座的那一刻,戚夏伸出了手。
她抓住了那隻手。
被她抓住的人回過了頭。
她本應說些什麼的,别的什麼的,足以挽留她的那些話,可話到嘴邊隻剩下無端的惱怒。
“你不是想見我嗎?”她問着。
被她抓住的人沒有回答她,她心裡難過極了,卻用着更加極端的語氣質問着:“為什麼不看我?為什麼不敢看我?”
然後,她聽見她說:“你在明知故問。”
她用着極輕極輕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戚夏的大腦轟的一聲,亂了起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胡話都冒了出來。
“我是在明知故問,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你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麼,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和你見面,你知道我……”突如其來的怒火沖上了心頭,戚夏尖銳的話語落了下來,她看見被她抓住的溫應睫毛微顫的模樣,看見她移開不敢看她的那雙眼……無端的怒火悄然散了下去,戚夏張了張嘴,所有的話語消失在喉口,她無聲地啊了下,最後無助地松開了手,她說着:“你什麼都知道。”
大小姐松開了抓住溫應手腕的手,溫應看她的時候隻見着她低下了頭,笑了一下,淺淺的,隻是一下。
又苦又澀。
莫名讓她生出了酸澀。
溫應沒說話,重回這個世界後,她見着的大小姐是驕傲的,冷漠的,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又有着隻有她知道的傲嬌。
她伸出了手,那隻手卻沒有觸碰到大小姐,她在半空中将手收了回去。
溫應沒能收回去,大小姐重新抓住了她的手。
抓住她手的人沖她笑着,而後,她說着:“溫應,我不開心,我很難過。”
溫應沒在她的臉上看到開心的情緒,也沒找見她說的不開心,她的開心與不開心全都是借口,除了那一點藏在虛假謊言中的難過。溫應低下了頭,故意說着:“……看不出來。”
“你之前不是還叫我戚經理嗎?”
溫應說:“你要想我那麼叫你也行。”
戚夏笑笑,拒絕了溫應的故意,“我已經不是戚經理了。”
“溫應,我想你喊我名字。”就跟過去那樣,喊我的名字,說着喜歡我,說着‘戚夏,我喜歡你’。
溫應沒能說出口,大小姐很快就轉移了話題,或許是剛剛的話題太過尖銳,就算是虛假的平靜也讓人難以緩和,大小姐說着:“陪我去喝酒吧,就當是安慰我被離職了。”
“……”溫應沒法拒絕,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