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鏡的手落到了溫應的脖子上。
溫應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說實話,她并非膽子很大。
戚鏡不曾用力,她并不需要用力,隻需要一下,面前這人的脖子就能被她擰斷。
溫應太脆弱了,脆弱到,太容易死去了。
而脆弱的溫應并沒有如她所願的掙紮起來,她隻是十分平靜地看着戚鏡,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恨都瞧不見。但凡她有一點掙紮,一點怯意,戚鏡都不會覺得難堪,她無法想象,時至今日這個女人還能有骨氣地對着她說不。
在戚鏡過往的想象中,她應該跪下來,眼淚橫流哭着求着她,說着自己錯了才對。
而她,而會告訴溫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她不會讓那些她不喜的不願的事情再發生,她會将溫應鎖在身邊,讓她哪裡都去不了,這輩子就隻能待在她的身邊,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她的身邊,就算心裡藏着的那個人不是她,她也要溫應的眼中隻有她。
但是沒有,那些她猜想過的畫面全都沒有發生。
那些事情,就好像隻有她還在意着。
戚鏡隻得一點一點松開了手,她輕聲念着:“溫應,我給過你機會的。”
戚鏡走了。
她推開了門,風從外頭灌了進來,溫應擡起頭隻看見這些天一直給她梳妝打扮陪着她折騰的丫鬟跟着另一個人走到了戚鏡的身邊。
那個人朝着戚鏡伸出了手,就要觸碰到戚鏡的衣襟時,戚鏡偏了偏,躲開了她的手,然後繞過了她,朝着前方走去。
她一走,那人的手生硬地落在了半空,許是覺得這有些尴尬與丢人,她抿緊了唇,朝着裡頭的溫應看了過來。
那帶着仇恨的目光好似溫應殺了她全家,溫應茫然,但還是毫不示弱地對上她的目光。
瞪就瞪,溫應又不是沒瞪過人。
在溫應和那人的對峙之中,丫鬟走了過來,她面無表情地對上了溫應地視線,在溫應的注視下,丫鬟關上了門,她将溫應關到了門裡頭。
溫應隻聽到了門發出了輕輕的一聲響,随後是外邊人傳來的零碎聲音。
“您何必與她一般計較,若聖女心中還有她的話,便不會看着她與旁的人成親了。”
“那是成親嗎?每日每日與不同的男子拜堂,每日每日都不曾入過洞房,這不過是一場兒戲,那些不過是她在報複她的那一句話!”
“她若真的心中無她,今日便不會自己來了,她分明還是想的,這個女人明明對她做過了那樣的壞事,若不是當日我将她撿了回來,她哪能站在她昔日的小情人面前。”
丫鬟又安慰了她幾句,說的無非是什麼溫應不配不值得溫應配不上聖女什麼的話,溫應聽着倒是沒多大的感覺,隻是從她們的對話中提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搗鼓出這些事的戚鏡,現在是聖女,魔教的聖女。
溫應無力地往後倒去。
鏡湖城的大小姐如今成了魔教聖女,戚鏡更加回不去了呀。
溫應第二日再醒來的時候不是熟悉的閨房,她換了一個地,沒有丫鬟沒有嬷嬷,沒有給她梳妝打扮穿紅衣的人,隻有一個老頭,胡子花白的小老頭,看上去挺讨喜的長相。
他正圍着溫應轉,左轉轉右轉轉,摸着胡子看了又看,在溫應睜開眼對上他的目光時,他啧啧兩聲,同時搖着頭下了評語:“太弱。”
溫應:……?
“太弱。”小老頭看到溫應醒來,又重複了一遍。
溫應面無表情:“哦。”
小老頭眯着眼看了溫應好一會兒,他長得讨喜但是腦袋不太靈光的模樣,一臉疑惑地問着:“你怎麼不叫?”
溫應愣,“叫什麼?”
小老頭掐着嗓子用着尖細的聲音叫了幾聲:“你是誰?不要過來,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他學得像極了。
溫應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無言以對半天,最後憋出了一個字來:“哦。”
她話一完,小老頭頓時不高興了起來,溫應想了想,敷衍地喊了兩聲:“救命啊。”
有氣無力的那種。
她極為敷衍的作為換來了小老頭滿意地點頭,他很高興:“這就對了。”
溫應:……
溫應對魔教不熟,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她更多的是在鏡湖城,看着戚鏡為非作歹,跟着戚鏡為非作歹,最後帶着戚鏡離開了鏡湖城,不到兩月她抛棄了戚鏡,然後離開了這個世界。
關于這個世界,溫應更多的印象是鏡湖城,有錢有勢,在這個世界裡堪稱NO.1,将來要被戚鏡繼承的鏡湖城。
至于幹着反派活的魔教?溫應對它最大的印象就是将來要被男女主聯手滅掉的垃圾堆。
這麼一想,溫應不禁陷入了新的沉默中。
戚鏡放着家大業大的鏡湖城不要,跑來垃圾堆裡當聖女。
……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