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與餘绾的身影同時動了!
劍如白蛇吐信,淩厲破風!
飛刀如柳葉,鋒利尖銳,直沖面門,餘绾揮劍打落,發出一道刺耳的碰撞聲,眼見男子長槍已揮至眼前,餘绾下腰躲避,槍尖貼膚而過,留下一道血珠。
餘绾手掌撐在瓦檐上,待銀槍收回之際,借勢起身,長身躍起,一把踢落男子手中長槍,不待男子躲閃,白鶴短劍出鞘,發出一道清脆的劍鳴——
餘绾手持短劍,破空殺來,身形快如閃電,一擊隔斷男子咽喉!
眼前陣陣發黑,餘绾側身躲閃直撲面門的長劍,短劍橫掃,雖割斷偷襲人的咽喉,卻也險些身形不穩。
心知再纏鬥下去不是辦法,若等竹林裡壯漢的人手趕到,一輪輪打鬥下去,就算沒有心悸絞痛連累,她也遲早被拖垮累垮。
思緒翻轉間,餘下三人不敢再大意,合力出招,餘绾閃身上前——
“噗嗤”一聲,兩人仰天噴血,轟然倒地,不待餘绾喘息,洶湧夜色下,隻聽腳步簌簌,後山竹林處人影縱橫,數支利箭劃破夜空,直直朝餘绾射來!
餘绾臉色凝重,縱身躍下閣檐,正巧謝鶴續也落腳于此。
血水順着劍尖滴落,夜色越發深重壓抑,黑雲壓城,青竹婆娑,風聲鶴唳,暗藏無限殺機。
二人被壯漢率人團團圍住。
雨水沖刷地面血迹,壯漢環顧四周躺地的屍體,臉色陰沉,森冷的目光望着餘绾:“你們到底是何人,漏液前來所為何事!”
後山竹林簌簌,不知還掩藏着多少人馬,餘绾心口處的錐痛随着打鬥越演越烈,胸口随着劇烈的喘息上下起伏,眼前陣陣眩暈,身子不由後退一步,重重砸向身後人。
突然的貼近讓二人皆是身子一僵,夜雨涼寒,兩人脊背相靠,被雨水淋濕的衣袍緊緊貼在身上,沒了存在感。
兩人猶如肌膚相貼,染上彼此熾熱的溫度,甚至能感覺到雨珠順着身後人脊背慢慢滾落的觸感。
餘绾眼前一黑,剛剛養好的傷口迸裂,滲出殷紅的血水,在喘息間染紅謝鶴續衣袍上栩栩如生的鶴紋。
必須盡快脫身。
強忍眩暈,餘绾穩住呼吸,目光沉沉,朝前邁了一步。
壯漢橫刀于身前,慢慢退後一步,目光戒備,伺機而動。
餘绾忽而開口:“此話應由我來質問你們,你們可知我家主子是誰,竟也敢如此放肆!”
壯漢目光一凝。
刀尖反轉,血水從劍柄處的鶴紋滴落,餘绾從懷中掏出一枚煙花燃放,寒聲道:“我家主子身份尊貴,你們竟敢拔刀相向,護衛即刻趕到,若想活命,便放下手中刀劍!”
身後再次投來一道目光。
許是這次目光的主人終于無法掩飾内心複雜的情緒,這道視線過于的直白,餘绾終于恍悟——
謝鶴續對她的注視,如同一條藏匿良久的毒蛇終于瞧見心儀已久的獵物,纏繞在暗處,嘶嘶吐信,伺機而動。
餘绾轉身,對上謝鶴續的視線。
離得近些,哪怕周遭血氣滔天,餘绾依舊能嗅到一抹淡淡的檀香,謝鶴續眉眼蕭森,身姿半隐在一株青竹下,神色晦暗不明。
面前皂紗随風浮動,餘绾眉眼如青竹薄雪,在這雙眸子冷冽的注視下劍鋒揮向自己的手腕處,寒光一閃,鮮血滴落。
垂首,餘绾裝模做樣地向謝鶴續請罪:“屬下無能,累及主子身受險境,待回去後便自刎謝罪。”
信煙已在頭頂炸開,壯漢看着餘绾鮮血淋漓的手腕處,瞬間便被唬住,喉嚨發緊,自然對謝鶴續越發忌憚,暗道連手下都對其如此忠心畏懼,想來此人定非善茬,冷汗順着鬓角滑落,不禁開口問道:“敢問閣下名諱?”
話雖問出口,壯漢盯着謝鶴續腰間的玉佩,心中已然明白三分。
慶栎縣偏遠,又正逢雪災,生民艱苦,二人不僅錦衣華服,男子腰間的玉佩更是上好的和阗羊脂玉,頂上雕刻的白鶴栩栩如生,價值連城,想來也唯有盤踞在此處的士族陳家如此顯赫,正巧陳家二房的大公子喜鶴,身旁物什多用鶴紋點綴。
隻歎夜色潑墨,他現下方才瞧見。
壯漢左側的矮個子少年哭喪着一張臉:“大人,現下可如何是好?”
騎虎難下,壯漢心下躊躇,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主持屍體上時,終于心下一橫,咬牙道:“事關重大,還能怎麼辦,難不成現在跪下來求他不要說出去嗎!”
矮個子少年聞言膝蓋一軟,當即就要跪,氣得壯漢跳起來給他兩腳,破口大罵:“趕在護衛到來前,殺了他們!”
話落,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