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女那熟悉的,帶着親和感的聲音響起,她笑嘻嘻着:
“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張姐姐滿意就好。如今李秀女已經挪出了婵秀樓,接下來,可就要看姐姐的了。”
張秀女“嗯”了一聲,随後從袖中取出一個荷包:
“這是答應你的十兩銀子,你點點。”
“張姐姐的品性我自是相信的。”
陳秀女立時将銀子收了起來,張秀女被她這個舉動逗的發出一聲輕笑。
二人随後在花園告别,等了小一刻鐘,茯苓這才顫聲道:
“曦妹,她們走了?”
姜曦又聽了下,點了點頭:
“走了。”
茯苓放下了捂着嘴的手,帶着顫意的哭腔響起:
“所以,所以那位李秀女就是,就是這樣病的?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十兩銀子就換了一條人命!
茯苓整個人都不寒而栗起來,這一刻,她徹徹底底明白當初曦妹為何不願意讓自己來選秀了。
茯苓靠着姜曦抖的不成樣子,姜曦緊緊環着茯苓,低聲道:
“茯苓姐,别怕,我會保護好你的。聽我說,這件事暫時不宜聲張,我們也不能打草驚蛇。
這樣,我們再呆一刻鐘再回去。茯苓姐也趁這個時間,冷靜冷靜。”
茯苓看着姜曦,縱使此刻陰影之下,看不大清楚姜曦的眉眼,可是聽着姜曦那鎮定的聲音,茯苓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我聽曦妹的。”
二人依偎着靠在假山後,姜曦仰起頭,看着那半輪圓月,思緒卻已經飄遠。
李秀女的事,她無心也無力去摻合,且不說李秀女的風寒會讓衆人聞之色變,隻李秀女這次中了計,隻怕也是她識人不明在先。
在早就住滿了人的乙一樓,獨自一個人敢占了最好的位置,救出來也照樣被算計。
是以,姜曦這會兒更多的卻是在考慮方才的事,雖然陳秀女與張秀女達成了共識,可也不知道陳秀女知不知道,她的把柄,也落在了張秀女的手中?
若是知道……她又會做什麼呢?
一刻鐘後,姜曦和茯苓緩步朝婵秀樓走去,二人剛到樓下,便與從恭房回來的陳秀女撞了個正着:
“姜秀女,茯苓秀女,好久不見。”
陳秀女微微一笑,那副和善的模樣,仿佛鄰家姐姐一般,茯苓卻被吓得差點兒從原地跳了起來。
姜曦扶着茯苓,抓着茯苓的手臂,面上帶着淡笑:
“陳秀女這是什麼話,我們也算是擡頭不見低頭見了。”
“二位,這是從花園回來?”
陳秀女看了一眼二人,目光落在茯苓那衣擺處沾着的一片杜若花瓣上,笑意微收,茯苓被那柔中帶陰眼神一瞥,整個人的汗毛一下子炸了開來:
“我們,我們……”
茯苓急的都快哭了,下一刻,姜曦的聲音響起,猶如仙音降世:
“我們去尋齊嬷嬷了,今日齊嬷嬷請了禦醫來,茯苓姐隻上了藥,我有些不放心。”
姜曦這話一出,陳秀女表情一滞,看着茯苓的傷處,露出了幾分惋惜:
“是該請禦醫給茯苓好好瞧瞧,不然……隻怕選秀的結果不盡如人意呢。”
茯苓僵硬且客氣的開口道:
“多謝陳秀女關心。”
随後,姜曦扶着茯苓緩緩上了樓梯,而身後,陳秀女卻一直看着她們的背影,眸中情緒晦澀無比。
姜曦二人剛一進門,魏佳人便笑着道:
“剛吃過飯就不見你們蹤影了,這是做什麼去了?”
茯苓正要開口,姜曦扶着茯苓手臂的手緊了緊,随後笑着道:
“去齊嬷嬷那裡,碰碰運氣。”
魏佳人看了一眼茯苓的腳,露出了幾分了然,也是現在距離選秀還有段時日,否則茯苓早就被挪出婵秀樓了。
之後的一月,秀女們正式進入了學習狀态,被斥罵,被罰餓,被罰行禮等等都已是司空見慣。
但衆秀女的儀态也在一日一日的遠勝從前,一水的素色輕薄宮裝下,清風拂過。秀女們明眸皓齒,修肩長頸,盈盈一禮的風姿,很是動人。
即便是偶然過來查驗的齊嬷嬷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微微颔首。
楊嬷嬷對此也很是滿意,而這些秀女的佼佼者也有數位,如姜曦、溫施柔、魏佳人、張玉朱等等。
這張玉朱,便是姜曦确定後的那日花園中人,而張玉朱也在李秀女被挪走後的第二日,頂了李秀女的位置。
“這是一茬好苗子啊。”
齊嬷嬷難得面色和緩,楊嬷嬷引着齊嬷嬷和自己坐在了一旁,看着隻調教了一月,便有了明顯改變的秀女們,也不由得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齊嬷嬷說的是,隻不過,也不知這裡面能成才的有幾個。”
“那不知楊嬷嬷看中哪一位了?”
“我算什麼排面的人物?這裡面的有一個算一個,就算是個混不吝的,隻要聖上喜歡,你我來日見了不得稱一句娘娘?”
齊嬷嬷暗罵了一句老泥鳅,随後倒也安坐在一旁,隻眯眼看着,楊嬷嬷不說,她也能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