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不知何時已站到了甯士祿身前,将他半掩在身後,她膚如白雪,褪了色的雙唇微抿,蹙着長眉冷聲道:“放他走。”
季濉垂眸望着距自己隻有寸許的銳利劍鋒,視線緩緩上移,落在林臻那張清冷豔絕的臉上。
忽然間,他眉頭緊皺,那劍鋒分明離他還有寸許,心口處卻猛地傳來一陣抽疼。
眼前這張清清冷冷的面龐倏而與三年前那張稍顯稚嫩的臉漸漸重合。
那晚蘭若寺後山上,大雨如銀河倒瀉,少女站在雨幕中,雨水打濕了她的發髻和衣衫,卻絲毫沒能動搖她的心。
“林初……你敢刺殺朝廷命官……其罪當誅!”
她白皙如凝脂的小手中緊握着一把匕首,一道雷電自半空中劈下來,将四下閃得恍若白晝。
他甚至來不及看清她的神情,下一瞬,那把匕首便直插.入少年胸腔。
即便時隔三年,那樣深入骨髓的痛,似乎仍攀着記憶再次席卷而來。
季濉忽地笑了,淬了冰的笑意在他白皙俊美的臉上顯得格外妖冶。
眼前之人已不複當年夜雨中的少女,她的神色更為果決,連持劍的手都比當年要更穩上幾分。
“林臻,你是想再殺我一次麼?”
俊美男人臉上的笑意斂去,他眼眸猩紅,自虐般地伸手握住了那薄薄的劍身。
很快,有殷紅的鮮血從指縫滲出,他卻像是絲毫未感受到疼痛一般,語氣輕松:“來吧。”
林臻握着劍柄,一股強勁的力道透過劍身傳到她指尖,她想,他若是用力,甚至可将這柄劍折成兩段。
又或是,她可以一如三年前一般,在劍斷之前便刺死他。
“放了他,我跟你回去。”
最終,她卻什麼都沒有做,隻是緩緩地落下一句。
林臻語氣中隐含的威脅不言而喻,若他今日強行殺了甯士祿,那麼跟他回去的,未必不是一具屍首。
這個女人,膽敢以死來威脅他!
“啪”地一聲,果不其然,那柄長劍輕易地就被季濉折了兩截,他用帶血手的攬住了林臻的脖頸,在她耳際低聲道:“林臻,我會讓你知道,死對于你來說,才是真正的恩賜。”
甯士祿雙目失神地蜷縮在角落裡,林玥在衣櫃中聽着外面的動靜,早已淚流滿面,聽見阿姐被帶走,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嗚咽起來,幸得紅葉及時捂住了她的嘴,方不至于教人發覺。
*
林臻是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掼到被褥間的,她雙手撐在榻上,還未來得及起身,就被人重重按了回去。
季濉輕易地抽出她腰間的帛帶,将其雙手緊緊綁住。
身後傳來腰封扣響的聲音,林臻再想掙紮時,已不得法。
“你……”
光潔貝齒輕啟,林臻方吐出一個字,口中便被塞進了一塊帕子。
季濉實不想再從她嘴裡聽到一個他不想聽見的字。
夏日的夜晚尤為悶熱,林臻所在的偏屋又是個不透風的所在,慢慢長夜,連空氣都是潮濕黏膩的。
季濉來教坊司的次數并不算多,他本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從前在林臻身上,他尚算有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