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曲茹芸緩緩松開林玥,“已成定局,還望林夫人,能夠祝福我們。”
“祝福?那我唯有祝你們——不得善終。”
林玥說罷,便将站在身前的曲茹芸狠狠推開,走出大殿。
“姑娘,您沒事罷?”守在一旁的丫鬟匆忙上前扶住曲茹芸,她趔趄着險些摔倒在地,狼狽的模樣引來了周遭不少目光。
被這般當衆下了面子,心裡五味雜陳,又思及世子對她的态度,這婚事是甯母絕食而來的,就連今日進宮,他都不願意随她同行。
曲茹芸忽而自嘲地笑了一聲,是她一直不願承認,世子心裡……從未将林臻放下過。
丫鬟見自家姑娘笑得怪異,忙将她扶坐下來。
方才争執間,曲茹芸不曾去細想林玥說的話,這會子靜下來,她倏然回味過來。
這陣子,她日日都會往永安侯府去,自然知曉林臻不在府上。
她今日所見的林玥,與她昨日瞧見的,實在太過不同……
曲茹芸陡然抓住了丫鬟的手腕,向她道:“去給父親手下的小陳大人傳個信,讓他派人去教坊司瞧一瞧,林臻可在?”
*
祭祀典禮罷,衆臣散去。
幾個副将笑眯眯地追上季濉,其中一個年紀較輕的問道:“将軍,聽說您和嫂子鬧不和了?”
“什麼嫂子,沒大沒小!那是夫人,将軍夫人!”
陡然被打斷一句,小将軍懶得理會那人,自顧自地繼續道:“我娘說了,女人最是好哄了,有時候摘幾朵花,就能讓她們高興呢!将軍您看,我都給您摘好了。”
不顧季濉的一張冷臉,便已将不知從何處掏出的一束野花塞進了季濉懷中。
“嘿,你這小子,當着我們的面兒就敢向将軍獻媚!”幾人立時追着那小将軍打去了。
入夜,季濉回了林玥所住的院子裡,但卻并未往她的屋子去,而是順着回廊走向最角落的偏屋。
窗前燭光閃動,映出屋内淡淡的人影。
季濉駐足階下,垂眸看着手裡的一捧野雛菊,他蓦然反應過來,分明是林臻惹怒了他,何以他來哄着林臻?
況且。
男人鼻間溢出一聲哼笑,他給的東西,豈會入她的眼。
季濉擰起眉頭,不耐地将手中的小玩意兒丢進一旁的花壇裡,推門而入。
林臻穿着薄薄的紗衫,支頤閉目倚靠在外間榻上,頭上的銀步搖随着她的姿勢而斜斜地搭在鬓發上,另一手輕輕放在身前,即便是淺眠,她也一向規矩如斯。
聽見動靜,林臻才緩緩睜開眼,季濉已行至貴妃榻前,一雙清冷鳳目正撞入他眼中。
“現下還不睡,是在等本将軍寵幸?”他故意道。
林臻并未出口反駁,昏黃燭火的映襯下,她隻靜靜地看着他。
所有的路引和地圖,都在教坊司,她若想要拿到,便要想辦法讓紅葉來她身邊。
她的确在等他。
即便知道林臻絕不會盼着他幸她,但那細微的反應,還是取悅了季濉,唇角微勾,他俯身将林臻從貴妃榻上抱起,走向裡間。
“去榻上。”
林臻被他放在柔軟的錦被間,冰涼的手自裙.下探/入,她知曉眼下或許不是最好的時機,但在這個恨她入骨的男人面前,她又何來良機?
林臻忽而按住他的肩膀,微一抿唇:“紅葉還在教坊司裡。”
季濉手肘半撐在床柱上,俯視着她,哂笑道:“真以為你是來當夫人的麼?還要丫頭伺候着。”
聽着季濉的譏諷,林臻知曉此事無望了,羽扇般的長睫輕垂,她低下了頭。
片刻,裙.底的手退了出去,下巴被人勾起,季濉黑沉沉的眸子瞧着她:“那要看你表現如何。”
林臻定定地看着他,幾息後,她将身子撐起,與季濉相隔不過咫尺,在後者還未反應得及時,便在他冰涼的薄唇上貼了下去。
一觸即離。
之後,便迅速與他拉開了距離。
林臻不再看他,将頭偏了過去,胸前微微起伏,似乎在等季濉的答複。
男人又笑了一聲,但聲音已比方才喑啞了許多。
“就這樣?”
林臻蹙眉,回望向他,那一雙漆黑的眸子中此刻像是盛着汪洋大海,隻一陣不經意的微風,便足以讓它掀起滔天巨浪。
未待林臻有所準備,就已被那巨浪裹挾。
後頸被一隻大手鉗制着,她根本後退不得半步,隻能去承受着眼前的腥風血雨。
似乎是被這樣的情緒感染,屋外風聲四起,不時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世子,落雨了,回去罷。”
不遠處的閣樓上,兩個身影并肩而立,女子柔情脈脈地看着身旁的男子,而男人則死死地盯着那一間還亮着燈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