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看着沈梓玉,有些膽怯,倒不是害怕她剛剛威逼的架勢,而是才意識到她在這個國家的身份地位有多高。
她們兩人如天上地下,眼前人是那麼高高在上,自己卻是連地上的爛泥也不如。
“我……我害怕。”喜歡環視那群跪在地上的侍女,咬唇說,“她們剛剛說,我們是肮髒低賤的,識趣的話該自己離開。”
跪在地上的人沒有一個敢反駁。
“當真敢說呢。”沈梓玉輕瞥她們,“本公主親自帶回來的人,你們也能說肮髒低賤。莫非你們心裡,也是這樣看本公主的?”
為首的大宮女站出來表态,她是原身除了桃煙外最信任的人,“公主殿下,您明明知道,他們這種身份……”
“什麼身份?”沈梓玉将頭上的簪子拿下來,烏黑的秀發如瀑般散落,她甩到那宮女面前,“明日起,你可以離開春和居。”
大宮女擡眼,不敢相信,“公主殿下……”
桃煙立刻攔住她,厲聲呵道:“五公主殿下的決定豈容你置詞?”
旁邊的宮人也識趣,将那大宮女拖拽下去。那宮女瘋瘋癫癫,和當時的聞彌公公一樣胡言亂語。
沈梓玉充耳不聞,她轉頭摸了摸喜歡枯黃的發,柔聲道:“沒有這回事,以後不要聽他們說話,聽我的就行。”
她又撫着喜歡的小臉,笑着眨眼:“我不比他們更值得信任嗎?”
喜歡被笑顔迷得滿臉通紅,她立刻低下頭,躲過那細膩白皙的手,局促地看着自己的腳,胡亂的點了點頭。
“那去洗漱。”
喜歡這次很聽話,她乖乖跟着帶路的宮女去住處洗澡。
沈梓玉又問攜玉:“你為什麼不去洗漱回住處?”
攜玉一言不發,沈梓玉略微頭疼。
能臣是真能臣,木頭也是真木頭。
“你們先退下吧。”沈梓玉揉揉眉心,呵退宮人。
等春和居之内隻有沈梓玉和攜玉兩個人之後,沈梓玉又問了一遍,“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短暫沉默過後,攜玉開口,“你……為何要買我?”之前在奴隸市場之時,攜玉也曾問過,但是沈梓玉避開了問題。
如今他又問,顯然是不知道答案誓不罷休。沈梓玉撲哧一聲笑了,攜玉不解,但面前的少女眼眸明媚泛光,“自然是我需要你。”
“需要?”攜玉神色怔愣,他這樣的人也會被需要嗎?
沈梓玉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他嗓子依舊幹澀,還需要多飲水潤喉。
“嗯。你剛剛也看到了,她們沒一個聽我的。”沈梓玉表情有些落寞,“在這皇宮中,我無依無靠,正因為如此,身邊非常缺一個忠心的護衛。”
“你願意成為這個人嗎?”
攜玉低頭,長發蓋住下巴,更顯陰郁:“那為何……偏偏是我?”
沈梓玉細細端詳他,從剛開始就沒見到這位的正臉,真是有點好奇。
聽到這話,她毫不猶豫:“當然是因為我們有緣相遇。”
“恰巧我十分喜歡你。”
喜歡他?攜玉反應過來,很是錯愕,他的耳根微微泛紅,再不言語。他問了沈梓玉這寝宮之處太監的浴堂在哪處後,直接走了,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沈梓玉輕笑,這位能臣還挺可愛的。
翌日清晨,沈梓玉就聽到消息,原身的舅舅,也就是東靈國的鎮北大将軍霍中奉将在今日抵達皇城。
沈梓玉十分欣喜,這宮中再沒人比她更歡迎霍中奉的回歸。
原先的霍大将軍是從草莽之身崛起,跟着先皇帝走南闖北才有如今的赫赫功名與将軍家底。
他是一個癡情之人,對自小青梅竹馬的妻子不離不棄。妻子為他生下兩個孩子——霍中奉與霍暖之後,便因病去世,大将軍此後再沒有續弦。
在霍中奉十七歲那年,父親戰死沙場,被齊軒國的人割下頭顱,送回東靈國挑釁。
先皇大怒,霍中奉在此時自薦出兵。之後他一舉斬殺敵國之将,為父親報了仇,也代東靈國還回挑釁。
少年将軍一戰成名,也是自那之後,他繼承了父親的将軍之位,變成比父親還兇狠的猛獸。
父母雙亡的霍中奉隻剩下霍暖這個妹妹,當眼珠子一般呵護疼愛。在原身的記憶裡,這個身上常年帶有血腥氣的舅舅,對她和兄長一向很好。
但是舅舅的氣場太過吓人,原身一見他就渾身發抖,害怕地不行,久而久之兩人漸漸很生分。
後來見面都不怎麼說話,隻是還會經常收到舅舅從邊界寄回來的特産。
沈梓玉回想了一下,扼腕歎息。
這對皇室的兄妹怎麼就想不明白呢?在霍中奉身邊,才是最安全的,不比這險象環生的皇宮更好生存?
沈梓玉扶額,要是單純的穿越,不用做這個當女帝的任務,她是真會跟着霍中奉去鎮守邊界,曆練一生。
等等,說到邊界,沈梓玉身體忽然坐直。
沈梓玉她自己去不了,但是她身邊的人卻能代替她去。
沈梓玉放下手中從親哥那裡順來的治國經策,站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去南苑看望一下昨天新招的兩個小可愛。
南苑是宮女和太監住的地方,沈梓玉剛進來,就聞到淡淡的血腥氣。昨天受罰的那一些宮女已經被行刑,此時趴在床上苦苦哀嚎,沈梓玉目不斜視,直接朝目标走去。
喜歡正大快朵頤,她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此刻隻想吃個不停。
沈梓玉見她吃得要漲吐了,連忙制止,拿走了那些。喜歡眼巴巴看着她,沈梓玉微微搖頭:“以後每天都能吃到,不必這麼着急。”
喜歡這才不再堅持,隻是還有些反胃,沈梓玉告訴她:“想吐便吐吧。”
“不……”
剛說了一個字,喜歡就滿臉菜色,胃部翻湧,她捂着嘴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