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在營帳中暗自苦悶。他做夢也想不到,等會兒失蹤的劉辯劉協會自己送到他面前,送他一個天大的功勞。
此刻正值士兵晨練。校場上,他那好大兒呂布發了瘋似的,誰都知道他是在借練武之名發洩昨夜的憤怒。無人敢上去觸其眉頭,眼見着他把滿場的兵器都砍了個遍。
丁原聽着校場那邊傳來的叮裡哐啷兵器散架聲,仿佛聽見報修軍備的數字翻湧。他眼皮跳了跳,親自掀開營帳,朝校場方向大喊:“奉先何在?給老子過來!”
片刻後,滿是怒氣的呂布掀帳走了進來。
這悍将生的高大,揭開營帳走進來,便如一座小山般擋住了丁原面前的光。丁原坐在營帳正對門的主座,一見呂布進來,指着呂布的鼻子便罵:“窩囊!兵器丢了,不去找回來,隻在這營中逞威!”
呂布眉間滿是戾氣,劍眉緊皺,眼露兇光。最後還是低下頭:“義父教訓的是。”
心裡卻想:要不是你這鳥人來得快,昨夜我定能把方天畫戟搶回來!
呂布原籍五原郡,屬于現今内蒙那一塊。一個内蒙漢子,沒什麼文學細胞,隻有一身無敵的武藝受丁原看重,認為義子。呂布跟丁原的關系其實挺塑料的,親生父子間尚會因為不善交流而起沖突,可況義父子。
他一身的武藝,打懂事起就和這世上所有想要建功立業的男人一樣,他也想要權勢和官位,也想要當個将軍侯爺什麼的。
而此時的漢朝,連個科舉制度都沒有,朝中選拔人才,用的是由丞相、刺史、列侯等的推舉。沒有血脈和人脈,小兵一輩子都隻是個小兵,遑論普通百姓。相比而言刺史算個很大的官了,能跟這樣的官攀上親戚着實不虧。
所以雖然他有時候對丁原的頤指氣使心中不爽,卻也一直挺認真的當着這個‘義子’。丁刺史義子的使用方法,包括但不限于,在丁原危險的時候保護丁原,在丁原需要武将威懾的時候站在他身後威懾對方,在并州軍打仗的時候奮勇殺敵。
丁原罵了這莽漢一會兒,端起茶杯壓了一口。他心中實則不安,罵人其實也是在纾解這份不安感。
——那個蒙面的男子究竟是那方的勢力?為何而來?他是頭一回見到奉先兒在一場武鬥中落在下風。老實說,自從得了奉先兒,隻要這大壯兒子站在他身後,他連天皇老子都敢勸上一勸。
現在這種‘我兒會保護好我’的心态被打破——
“奉先呐,”丁原罵完,又語重心長的叫他,“别怪為父罵你,隻是如今朝中形勢劇變。陛下失蹤,太後監國。何進将軍又身故,留下的勢力如一盤散沙。況京中還有個董卓......沒了方天畫戟,義父給你打一套新的,隻是如此關口,為父還需仰仗你,你切不可再這樣浮躁了。”
“義父教誨,奉先知道了,”呂布抱拳:“不過孩兒發誓必生擒那賊!”
“......”
“義父不知,那蒙面人我見過他真面目,隻要再見到必能認得出來!”
得虧呂布跟着補了一句這個話,否則丁原又得罵他。丁原叫他将是如何見到那人面貌的經過細細講來,呂布便說那人一開始出現在他帳中的時候沒有蒙面,是後來士兵們圍過來才帶了個罩面的玩意兒。丁原捋了捋胡子,思索片刻,叫來了軍中畫像的人。
“你既見過...也好。”
如果能将昨夜闖營的這人先查出來,對現在進退兩難的并州軍來說也是件好事。畢竟現在城門緊閉,并州軍連京城都進不去。
丁原就算想做點什麼,也似乎什麼都晚了。
正這時,有人來報昨夜的蒙面人又出現在了軍營外——
“什麼?”丁原、呂布都驚得從座位上站起,丁原問,“你在哪裡看到他的?确定沒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