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香織”保持着嘴角僵硬的弧度,顯然是第一次遇到尋生這麼……直白到讓人有點下不來台的人。
感知倒是出奇的敏銳,他什麼都還沒想,尋生就将他看透了嗎?
“你可真喜歡說笑。”
尋生沒有過多解釋,想要盡快結束和“虎杖香織”的交談,趕緊離開。
正式上班第一天就遲到的話,會扣工資的吧?
那可不行。
“虎杖夫人還有什麼事嗎?”
“你怎麼知道我結婚了?”
“虎杖香織”覺察尋生想走,重新開啟一個話題,他現在對這個少年還挺感興趣的。
尋生還沒進入組織之前,他就從“烏鴉”口中得知這個看似年輕的少年擁有能夠讓人返老還童的神奇藥水。
單純的惡龍還不知人心險惡,以為“虎杖香織”隻是單純地想問問。
“這個幼崽是你的吧?很可愛。”
“我和悠仁長得很像嗎?”
“虎杖香織”抿了抿唇角,淡金色的眼睛再次不動聲色地端量起了這位陌生的白發少年,溫煦的笑容現在看上去自然極了。
尋生點點頭,簡單比劃了兩下,“很像,眉毛的走向,眼骨,還有這雙淺金色的眼睛。”
“虎杖香織”從玻璃窗裡走出來的時候并沒有關門,他靈敏的嗅覺已經準确識别出了那個叫悠仁的小孩和“虎杖香織”之間的關系。
不過這個人類給他的感覺好奇怪,總感覺在那張人皮之下還藏着些什麼。
是他的錯覺嗎?
人皮之下總不能是另一層皮吧?
稍微有點惡心呢!
既然對他沒有敵意,那就不關他的事。
管那麼多做什麼。
很多人類都有秘密。
“是嗎?”
黑發女人偏頭,隔着玻璃窗一點一點觸碰虎杖悠仁的額頭、眼睛、和臉。
小孩以為母親在和他玩,将臉和手貼在冷冰冰的玻璃上,嘴裡阿巴阿巴地吐出幾個口水泡泡。
“虎杖香織”淺淺地勾了一下唇角,病态而蒼白的面容上露出一個淡然的笑。
看向虎杖悠仁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
更像是一件……令人滿意的作品……
“我倒是覺得這孩子不太像我。”
惡龍不解地歪了一下頭,“為什麼這麼說?”
“虎杖香織”說的含糊不清,“我是說核心的性格什麼的。”
尋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人類還真是奇怪呢!”
明明長得很像卻說不像。
“用「人類」代稱。”“虎杖香織”支着下巴,沉思片刻,“你難道不是人類嗎?”
尋生瞳孔微縮,心中懊惱,面上卻沒有顯露半分,“當然……是啊!我不是人類還能是什麼?”
說習慣了。
得改口。
“虎杖香織”垂眸,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慮。
“也對,我隻是開個玩笑,你不會介意吧?”
眼前的少年總給他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那種區别于人類的非人感。
表面如冬日暖陽般的溫和爽朗就像是刻意僞裝出來的一樣,睨過來時依然不帶任何一絲情感和溫度,看似活潑生動,卻有一種飄忽不定的氣場。
但這些異常僅限少年首次回頭看他的時候,刹那間那種古怪的違和感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切好似自己的錯覺。
但他活了上千年。
還不至于看不破這點表象。
那種輕飄飄的眼神特别像兩面宿傩那樣淩駕于所有人類和咒靈之上的“災厄”。
什麼都不放在眼裡。
什麼都不足以分出自己精力多看一秒。
自己在對方眼中,似乎就是花和草這種路邊微不足道的物什,連垂憐一望的資格都沒有。
像。
實在是太像了。
那種神明般淡漠的視線,簡直和他以前見到的那些目空一切的強者們一模一樣。
白發藍眸……
有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幾百年前戰死于禦前的五條家家主站在了自己面前。
雖然頭發實際上是更偏暖色調的柔白,眼睛也不是五條悟那雙比晴空還要無垠遼闊的“神之眼”,而是像海洋般的水藍色。
但白發藍瞳什麼的,總讓他幻視一些熟人。
絕不是個善茬,裝得再純良也掩蓋不住那種混沌的本質……
“烏鴉”竟然說這種人是“神明”,開玩笑吧?
“沒關系,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尋生還在回想自己方才有沒有暴露更多,自然沒注意到對面的黑發女人眼中漸漸浮出發現新事物的興奮。
“你的代号是什麼?說實話,你不太像是組織的人,這身衣服就和組織格格不入呢!”
哪有人會在組織裡穿紅色長袖啊!
“我是阿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