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圓解決了狗,信拳五在解決人,其中一人的飛虎爪鈎住了卷梅的馬鞍,信拳五單手扯下鬥篷擋住箭矢,同時躍起踩在鐵鍊上,刹那間突到鐵鍊那端灰衣人面前,信拳五出拳猛擊那人的太陽穴,勁力之大使得落拳處凹陷下一大塊,灰衣人軟軟栽倒在馬下,已然一副死相。
信拳五這手一露,宋圓心中悚然,好剛猛的勁力!看肌肉的起伏,宋圓判斷信拳五也就用了三分力,若是用出十分力,能直把腦子錘進腔子裡去。
趁着灰衣人被信拳五震懾的空檔,宋圓猛地一甩缰繩,烈風繞後接近了後排的灰衣人領頭。
宋圓看準時機從烈風身上一躍而下,以腰帶刀側身使出了斬馬腿,他動作太快,馬上的人還來不及反應,直接被摔飛出去,不再動彈。
宋圓借勢前滾撿起了掉在地上的弓箭,一聲呼哨,烈風便飛奔而來接應,宋圓扯住馬鞍重回馬背,将雁翎刀插進馬側的刀袋,手持三支追魂箭搭上弓弦,回身射出,直接貫穿了前排三人的頭顱。
至此,飛虎爪四人已盡數殒命,持弓的五人中一人從馬上摔下生死不明,手持弓箭的這五人已對他造不成什麼威脅。
隻聞信拳五一聲大喝,信拳五揪起兩人,将兩人頭顱狠狠撞在一處,接連兩拳敲在已昏厥二人的天靈蓋處,宋圓耳中傳來“喀喀”的頭骨碎裂之聲,赤紅的鮮血泉湧一樣從灰衣人口中流出,栽倒在地上死了。
此時剩餘的三個灰衣人已生出退意,宋圓看出這三人意圖後撤,直接三箭齊發拿下三人性命。
緊繃的氣氛散去,四周驟然安靜下來,宋圓微微有點氣喘,呼出的氣緩緩升騰起白色霧氣。
信拳五揪起地上的一具屍體查看後,像甩破口袋一樣丢在了地上,又一一檢查接近他的屍體後,朝着宋圓走了過來。
宋圓調整着自己的呼吸頻率,微微俯身,右手作勢安撫烈風,實則随時準備握住露在刀袋外的刀柄。
“多謝宋少俠。”信拳五對着馬上的宋圓抱拳謝道,“先頭是我對你不住,情勢緊迫,隻能出此下策,兄弟身無所長,隻一點微末功夫,江湖上難免有仇家,今日你幫我家主人擊退了仇家,來日我替你殺一人以報此情。”
“殺什麼人?”這番話倒是出乎宋圓的意料,他躍下馬來,在信拳五面前站定,冷冷地看着信拳五。
“殺你想殺之人。”信拳五哈哈一笑,“還未跟你介紹,我家主人姓藥,在下信拳五,若是不嫌我托大,可叫我一聲五哥。”
宋圓點點頭,問道:“五哥既然有如此功夫,何苦留我于此,不怕我聯合這幾個灰衣人,徒增五哥煩惱。”
“與其把不知底細的人留在主人身邊,不如被我發現後一并殺了。”
宋圓對信拳五的自信感到訝然,他方才确有除掉此人的念頭一閃而過,現下已被信拳五這番話打的煙消雲散,這人若非純然的蠢笨,便是自恃武功高強,不怕露出敗勢。
信拳五對宋圓伸出手掌:“不若擊掌為誓,山高水長,一諾千金。”
宋圓擡手與信拳五三擊掌,按照江湖禮節,算是達成了約定,但這周圍并無見證人,信拳五是否能達成此諾全看此人是否重諾。
信拳五掏出骨哨放在嘴邊吹響,這骨哨聲音好奇怪,不清脆也不嘹亮,反而簌簌地令人生煩,他吹了幾聲便重新掖回領子裡:“宋弟弟,主人馬上出來,我們清理下殘局,别留活口。”
“善。”宋圓應允道,碎顱和中箭的自然死透了,唯一需要确認的隻有斬馬腿後摔至馬下的灰衣領頭,他走到那人身邊,俯身準備用雁翎刀去再補上一刀。
俗話說的好,陰溝裡翻船,那人回光返照般坐起身子,鉗住了宋圓的左手腕,宋圓的手腕立時像是被數百根針紮到了似的刺痛,宋圓條件反射地紮穿了男子的胸膛,此人當場氣絕,臉上卻挂着微笑。
宋圓舉起此人的手,他隻有右手上戴了一隻皮手套,皮手套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軟刺,泛着隐隐的藍光。再看自己的手腕,一圈細如牛毛的密集紅點,皮膚也透出不自然的紅來。
宋圓立刻去翻找那人身上是否帶了解藥,已從林子裡出來的藥姓女子搖頭否定說不必找了,也不知她用什麼方法從樹上下來的。
宋圓果真一無所獲,他将手遞到女子面前:“藥小姐怎知道不必找了,可是知道這是什麼毒?”
“不必這樣客套,是我要謝你救命之恩,叫我無必便好。”藥無必握住宋圓小臂,拉下面罩,把鼻子湊到他的傷口旁聞了聞,一股蜂蜜的甜香隐隐約約的從傷口處飄出來,她為确認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她皺起眉,蓋棺定論,“是蜜裡濃,真是難纏。”
宋圓被藥無必舔了一下,十分不自在,他忙抽回左手,用纏手的布條死死勒住小臂:“你不怕中毒?這是毒性猛烈麼?還是無藥可解?”
“此藥本身毒素并不緻死,中過毒的不會再中,我有醫治方法,隻是解藥難尋,且可行的解毒周期至少半年,在此期間你的身上會持續散發蜜香,随着中毒時間越長甜味越重。”
“追蹤藥。”宋圓低聲道,“下毒人會沿着這蜜糖味找到我。”
藥無必點頭:“不僅如此,中毒人會嗜蜜如命,若無解藥,時時刻刻都得食甜,對甜的需求會越來越高,達不到需求時如萬蟻噬心般痛苦。”
“那真是生不如死。”宋圓露出一點微妙的笑容,“我的毒既暫時不耽誤性命,就且擱着,眼下緊迫的是我的馬兒烈風,它的毒還請無必小姐給解了。”
藥無必露出得意之色:“這是騙你的,馬兒沒中毒,那針隻是普通的暗器細雨花針,我還沒來得及浸毒。”
“你诓我?那我這次中毒也是騙我的嗎?”宋圓目瞪口呆,自己竟是被子虛烏有的毒針擺了一道,白白中了現在的毒。他死死盯着藥無必,這會兒才仔細看清了她蒼白的臉,她有蛇一樣的長相,線條尖利,十分的好看十分的惡毒。
藥無必重新戴好了面罩,吃吃地笑起來:“事出有因,還請體諒則個。馬的毒是假的,你的毒是真的。我主仆二人對不住你,你接下來去哪裡?我一定幫你到底。”
“你幫我?”宋圓簡直匪夷所思,“我是因你中毒,你幫我解毒是本分,怎成幫我了?”
“别生氣兄弟!”信拳五看宋圓氣的臉色漲紅,湊上前去撫撫宋圓的胸口,“你要往哪兒走?不是我們幫你,是我們求你,你中了毒,主人雖說話蠻橫了點,心不壞,我們一定解了這毒,對吧?”
藥無必已經騎上了吹雪的馬背,斜睨一眼二人:“對,我一定解了這毒。”
宋圓有了台階,心說好男不跟女鬥,擺了擺手便道算了:“我是要去盛京投奔我的叔叔,他在盛京開了一家镖局,請他給我找個活計做。”
“你瞧我怎麼樣?”信拳五晃了晃自己的拳頭,“我有把子力氣,我也去。”
“她怎麼辦?”宋圓問,“盛京盤查嚴密,你們可有身份文牒和保書?”
藥無必驅馬到他旁邊,俯身與宋圓視線平齊:“身份文牒不是問題,至于保書,你就說我是你老婆,隻是戰亂還未到官府登記罷了。”
宋圓一把把她從馬上扯了下來:“你别以為我不能拿你怎麼樣,大不了弄死你,莫非天下隻有你能解毒?”
信拳五忙分開烏眼雞似的兩人:“眼下我們仨是綁在一起了,再大的矛盾等找到歇腳地方再說好麼?這地方就算不說追我們的,鞑子來了我們也麻煩,走吧弟弟!何必揪在一時解決?先一起走吧!”
宋圓沒好氣地卡着藥無必腋下将其堆在吹雪背上,自己跨上烈風,硬梆梆地說道:“現在我不問,等到了盛京,統統給我說清楚。”
“成。”信拳五大剌剌應下,三人一同奔着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