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戒裝模作樣行個佛禮,跳下牆頭,奔到玄兆面前,左腿擡起以腳尖彈踢玄兆下巴,右手作勢欲扣住玄兆手腕翻轉,玄兆背凸胸凹躲過面門一腳,雙臂後轉直劈向清戒頸側,清戒見勢不成握手成拳直沖玄兆腹部,玄兆收腹斂肩躲過,右手鉗住了清戒的左側小臂,五指似要扣進肉裡,清戒低喝一聲,左臂翻轉同時右手作掌拍向玄兆,玄兆松手繞步,吞吐間胸背開合如弓,拳如速射之箭猛起悍落在清戒肋處。
清戒心中暗暗叫苦,他顯然不是這個小牛鼻子的對手,小道士雙臂如鞭,力道強硬,落點處俱酸麻,他盡全力仍隻能勉強支撐,玄兆掌掌皆以他穴位為目标,挨住便化掌為爪,若是被扣住大穴,便隻能為其魚肉。
清戒堪堪躲過玄兆劈向他頸側的一掌,胸口正正挨了一記沖拳,不住地倒退直到牆邊,提氣躍上牆頭竟是要逃。
玄兆哪給他機會,像是在水中推開水浪般雙手前撥,一把鉗住了清戒的腳腕,将清戒從牆上扽了下來,随即斜身肘擊将其死死壓住,勝負已分。
樓鏡台蹲在清戒身側,問道:“你們來是為了什麼?就為了偷走我姥爺的屍首麼?”
清戒臉被碾在地面上,他死盯着樓鏡台的面孔,樓鏡台面龐冷冷,微微搖晃的翡翠耳墜映射出清戒狼狽不堪的面容。
樓鏡台步步緊逼:“人不是你們殺的對吧?誰派你來的,是朝廷嗎?”
“還不來嗎!”清戒的表情漸漸猙獰,他大叫時噴起地上一陣塵土。
清戒話音剛落,一支飛箭應聲而來,角度刁鑽指向樓鏡台咽喉,玄兆為保護樓鏡台,隻得松開清戒後退兩步捉住了那支箭,飛箭來勢洶洶,被捉住後力道仍存,箭羽在空氣裡劇烈地抖動着。
清戒趁此機會手腳并用地爬上牆頭,玄兆把箭往地上一丢,欲要再追,樓鏡台伸手攔住了他:“師叔算了。他還有同夥,敵暗我明,窮寇莫追。”
玄兆十分信任樓鏡台,對于樓鏡台此番意見自是沒有異議,停下了步伐。
樓鏡台立在原地閉住了眼睛,謝發發看不見他的表情,隻看見他因壓抑咳嗽而顫抖的背影。
郭師理萬千疑問懸在心頭,他與陳岱交換了一個眼神,陳岱會意地開口說道:“小公子,您早知道他們是沖着穆大人去的?”
樓鏡台猛地回過頭來,眼球發紅,語氣一如既往地斯文:“你以為是沖穆家和樓家?我不值一提,我姥爺人都死了,能有什麼特别的?郭伯伯,你手下的謀士就這點水平?”
“慎言。”郭師理覺得樓鏡台有些出言不遜,他輕輕喝止住樓鏡台接下來的話,“你既知道穆大人屍首并不安全,會被有心人偷走做文章,何不早些找我商議,護住穆大人?”
“哈哈!看來郭伯伯你也不懂,人死如燈滅,我姥爺既已死了,那屍身便是臭皮囊,即便偷走了又怎樣?我隻想知道誰會拿我姥爺做文章。”
“盛京城重兵把守,若連一具屍首都看不住,要我郭師理顔面何存?”
“郭伯伯,我隻管說那不是我姥爺,明日我會正常下葬。你若不懂,我便言盡于此,郭伯伯的面子若真如你口中那麼重要,我姥爺便不會死。”樓鏡台神色頗有幾分陰郁,對着郭師理低頭說道,“晚輩受了打擊,失了禮數,這便告辭了。”
“怎地不與我說個分明?”郭師理急道。
樓鏡台回頭看向郭師理,留下個極陰鸷的眼神:“晚輩必給您個交代。”
玄兆拱手,同穆府的侍衛一齊追着樓鏡台單薄的背影走了。
陳岱極為郭師理不平:“将軍!此人怎地變臉如此之快?說話未免太刻薄!”
郭師理輕歎道:“罷罷罷,傳話下去,讓海之立刻來書房,你去卧房清點後再來找我。”
“舅父,你是同樓鏡台生氣了嗎?”謝發發問道,“你不與我一起用飯了嗎?”
“你去找你舅母,叫廚房把飯送到你舅母房中一起吃,近日不要再出門了,樓鏡台說得對,不管是誰,都不是沖他們來的,真正該小心的是我郭府的上上下下。”郭師理疲憊地捏捏謝發發的肩膀,“要小心,你不是小孩子了對嗎?”
謝發發點頭,看着郭師理和樓鏡台離開時相反的方向,察覺到空氣中殘留的藥物香氣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