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人過了好幾天水深火熱的日子,陸玲玲尤其是。
她好歹是個孕婦,為了把陸婷婷找回來,不止沒胖,反而瘦了。
“張勇家沒有,同學家沒有,相熟的人家都找過了,全都沒有……婷婷到底上哪兒去了?”
最近,陸玲玲和程穆在家裡的日子,很不好過。
小女兒不見了,陸父把氣都撒到大女兒身上。
一會兒罵她不應該和妹妹吵架,一會兒又兇她眼瞎,不知道找了個什麼樣的男人,要當初跟他朋友的兒子結婚了,絕對不會結了婚還住在家裡……
家裡環境一下子變成這樣,陸玲玲還怎麼吃得下飯。
這下子,程穆也不抱怨安保科位置不好了,他巴不得每天上夜班别回來,省得陸定山每天看見他眉毛長、脖子短,家裡好菜好飯,他是無福消受了。
“我也不知道啊,慢慢找吧。”
随便附和了一句,程穆就去找衣服洗澡,洗好澡,頭發都在往下滴水呢,二話不說往外走。
“去哪兒?昨天不是剛上過夜班,今天應該在家休息啊?”陸玲玲坐起來。
程穆腳步沒停,“年中廠裡生産任務重,爸這兩天又在氣頭上,我去多盯着,免得出纰漏。對了,你想吃什麼,我回來給你帶。”
陸玲玲:“不用了,我沒胃口。”
“成,那我走了。”
“咔哒”一聲,門關上了,陸玲玲欲哭無淚。
又一個人了,等會兒她爸要是發火,連個一起承擔怒火的人都沒有。
但程穆有工作,她也沒辦法說什麼。
……
“程穆,你怎麼又回來了?你今天白天不是休息嗎?”
安保科的高科長看見他,隻覺得奇怪的很。
“嗐,我回去吃了頓飽飯,這不想到兄弟們還沒吃飯嗎?給大家夥帶了點吃的……”
程穆手上拎的東西可不少,紙包一打開,一股大肉包的香氣撲面而來,香的大家夥兒都找不着北了。
高科長:“程穆,你太客氣了。”
“哪兒啊,科長體諒我,我也體諒科長和兄弟們……”
幾句話,說的大家夥兒都樂樂呵呵。
安保科的兄弟們一個個湊過來誇他。
這個說程穆你一表人才,呆在安保科屈才了。
那個說,程穆是廠長的乘龍快婿,就憑這個,也是他們高攀了。
衆人你一句他一句,聽的程穆心情好了不少,在陸家積攢的郁悶一散而空。
程穆都想以後直接住招待所,或是廠單身宿舍算了。
好歹等陸家的這一陣歪風過去了再說。
哄着高科長開了介紹信,又蓋了接收單位的章。
這回,不止招待所的事能解決了,就連戶口的事也能一并解決掉。
隻是梁芷那裡,他還沒想到要怎麼辦比較好。
猶豫間,程穆餘光瞥見,一個男人騎着自行車載着個女同志從他身邊路過。
那女同志側臉挺白的,鼻梁高挺,細細的指節緊緊抓着男人的衣服。
兩人雖然沒什麼過分舉動,但怎麼看怎麼親昵。
程穆剛想吹口哨吓唬吓唬兩人,定睛看過去,越看越不對。
這女同志為什麼這麼眼熟?
“小芷,你想先買手表,還是先跟我去領證?”
程崧嶽按時回來了,一回到三河大隊就上了梁芷家的門。
結婚報告有了,政審也沒問題,這下他們能領證了。
這次進縣城,一是為了領證,二是想去百貨公司,挑一隻好看的手表。
男人的語氣很溫柔,程穆聽的覺得有點熟悉,但沒認出來是誰。
倒是坐在後座的梁芷微微歪了歪頭,叫程穆看了個正着。
這、這怎麼是梁芷?
想追過去問個清楚,男人已經飛快騎遠了。
不對,不對,梁芷不是還沒有和張勇相看嗎?怎麼聽這意思她要結婚了?
不知道為什麼,曉得梁芷沒有死皮賴臉的纏着自己,程穆心裡有些怅然若失。
不行,不能當做沒看見,他得追上去問個清楚。
至于問清楚以後怎麼辦,程穆沒想過,也懶得去想。
……
婚姻登記處的人不多,梁芷和程崧嶽剛到,就輪到他們了。
這會兒登記很簡單,并不是兩個本本,而是類似于獎狀一樣的東西。
隻需将資料拿出來,交給審核員審核,确定沒問題,蓋上章,就算是結婚了。
所有的資料是程崧嶽負責收着的。
他把資料拿出來,又出示了證件,确認沒問題以後,審核員在他們的結婚證上蓋了章。
“恭喜,你們是我今天見到的最般配的一對。”
梁芷有點臉紅。
程崧嶽把結婚證接過去,這好,妥善放進口袋。
又從預備好的布袋子裡,每人抓了一把糖、一對紅雞蛋。
“謝謝,大家都沾沾喜氣。”
大家夥兒沒料到還有糖和紅雞蛋吃,尤其糖還不是普通的水果硬糖,是大白兔奶糖。
頓時把審核員們樂壞了,連聲稱贊兩人,直說梁芷好福氣,找了大方又體貼的丈夫。
梁芷被說的臉越來越紅,程崧嶽卻接受良好,還大大方方跟衆人道謝。
從登記處出來,梁芷悄悄道,“難怪你早上不叫我拿那布袋子,裡頭裝了喜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