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二胳膊上又起了層雞皮疙瘩,後台的天花闆空無一物,這裡沒什麼高到足以吊死的東西,她環顧四周,莫名發寒,悄悄往張清非身邊湊了點。
唐尋并沒有糾結上吊的問題,他略作思索,“這間密室的名字是[金子小姐的家],這意味着崔金子才應該是最重要的那個NPC,畢竟一開始在‘虛假的世界’時,我們還在為她尋找失蹤的丈夫和兒女。”
頓了頓,他繼續道:“可是進到這裡後,崔金子不僅再沒出現過,我們所接觸到的所有信息也都是圍繞魏依然被迫出嫁的。”
應準長腿伸直了,從倚坐的梳妝桌起身,“這大概是這間密室的誘導陷阱吧。”
他不打算打啞謎,很直白的向顯然沒明白的二兩二與張清非解釋,“人們非常容易受到自身視角影響,從而變成沉浸式思維。因為在解密過程中,我們在輾轉間不斷了解到的全是跟魏依然出嫁相關的事情,因此很容易就會在潛意識裡将剩下的謎題跟這件事扯上關系。”
“舉個例子。”應準打了個響指,“數學老師在教給你們一個公式模版後,緊接着就在随堂練習裡布置了十道練習題。”
他眼裡帶了點笑意,“那麼,就一定有同學會默認用新學會的公式模版做題。”
應準毫不遮掩地展示自己的面闆,上面是那道待解的選擇題,“于是要麼就會掉入陷阱做出錯誤的選擇,要麼就會出現做不出答案的情況。”
他朝正對面的唐尋揚揚下巴,眼中的笑意深了些,“你說呢,唐老師?”
唐尋因這稱呼細微擰了下眉,他眼裡揉進了燈的光,映的清淺不少,卻透着涼薄。
他将視線掃去其他地方,“嗯。”
唐尋的後背貼着冰涼的牆面,這愈發顯得西裝褲下的兩腿修長而直。
“應準的意思就是——”唐尋做了些許補充,“崔金子留下來的原因大概率涉及我們還不知情的事件,不要通過魏依然講的事來回答這個問題。”
二兩二明白了,其實唐尋和應準完全沒有說必要那麼多,他們将分析的思路說給自己和張清非聽,其實也是在教他們——看似順理成章的事情都是坑啊!
這後台不知為何冷如冰窖,二兩二打了個哆嗦,在心裡不斷反省自己。
她下過的密室01不少,大部分都在5-7個小時内獨立完成通關了,這還是第一次哪哪都捋不清,居然還得靠新人帶。
不對,這倆哪是什麼新人,簡直就是魔鬼中的變态。
二兩二想起自己最開始在“虛假的世界裡”,拿着魏依然日記對密室的背景故事好一通還原的口吻,突然就覺得無比羞恥。
她歎了口氣,在心裡寬慰自己,“二兩二啊二兩二,你記住,不是你菜,是這密室他祖宗的難度超标,彎彎繞繞的心思太多了,這是要玩死誰?”
張清非蹭了蹭自己的下巴,傻乎乎地問應準:“那這麼說,我們是不是可以把二兩二剛才的答案先排除了?”
張清非每次跟應準對視,都覺得有種難言的壓迫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問完這句話後,他卻覺得應準的眼神憐愛了許多。
唐尋擡腳走到張清非身邊,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應準笑的晃眼:“你真當這是數學題啊。”
“找線索吧。”唐尋解開袖扣,往上折了兩道,“看看崔金子身上藏着什麼樣的故事。”
幾人分了區域開始翻找,期間隻提了一嘴之前的茶杯碎裂聲與張清非被抓的腳腕。
畢竟針對這種沒影的事,再多的分析都隻是猜測,不如找線索來的直觀。
鑒于上個房間的經驗,張清非還特意吃力移開了衣櫃,他到處翻找,就連地闆都敲了敲,在确認是實心後才爬起來,蹭上了兩膝蓋的灰。
二兩二則是将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包了圓,她連口紅蓋子都沒放過,仍然一無所獲。
唐尋倒是一開始就在抽屜裡找到了本名為《泥潭》的雜記,厚厚一本,裡面沒夾帶什麼,也沒留下筆記。
他随意翻了翻,拿在了手裡。
最後還是應準在一件花旦戲衣的内襯裡抖出了一個皺皺巴巴的信封,大概是被水濕過,黑墨行楷暈了些,不過不影響觀看。
收件人寫的正是金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