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站定,同時聽到上方他的電話結束,她仰起了臉,對他開口,“薄……”
一道柔涼幹淨的氣息,從她唇瓣上方落下來。
細細密密的涼,打在她長而卷翹的睫,她不覺輕輕屏息,條件反射似地阖上眸。
……下雨了。
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隔着這麼不長不短的一個月,黎霧卻也不知,自己這莫名的緊張感到底從哪兒來。
蜷在他懷中,她都忍不住揪了下他衣襟。
薄嶼半道停了一停,還是一副正兒八經的倦淡語調:“給不給親。”
倒是沒心沒肺地征詢起她的意見來了。
女孩子的臉頰雪白,這月光籠罩住她,以至她的眼底都漾出了層潋薄的霧氣。
她尖俏的下巴颏兒抵住了他肩,笑盈盈地:“不給呀……你把我包還我。”
“然後?”
“我要回學校。”
薄嶼于是放開了她,對她颔首:“好,那我自己回家。”
眼見他又要走,包卻是半分都沒想還給她,黎霧氣得跺起了腳:“薄嶼!我手機還在——”
他好笑地晃她了眼,不容置疑,“過來。”
“……”
黎霧從沒注意過,過了學校附近的這條街,四處居然都是燈紅酒綠的招牌。
步入了水晶璀璨的大堂,掏出身份證在前台的那一刹那,她也想不明白,怎麼偏偏今天會把根本用不上的身份證裝在口袋裡。
刷開電梯上樓,找到房間号,被他挾住腰堵在門後捏着下巴親了會兒,她才驚覺,他們這也有點兒太行雲流水了……
氣喘籲籲把自個兒的外套、裙子都要褪光了,她才立刻想起給自己找到一個幾乎“一戳就破”的糟糕借口:“……能不能,别用販賣機買的那個?”
她一時也回想不清,他身上那件黑色衛衣,究竟是她出手給扒掉的,還是他自己脫的。
卻隻一眼,他肩寬腰窄的好身材就在她眼底袒露無遺,隐隐能瞧見夾着他勁瘦腰線、蔓延至下的陰影了……
薄嶼垂了眸,“怎麼了。”
“……嗯,”黎霧依着他攏住她腰的力道,思考着合适的措辭,“上次用了我不舒服,凸點太多。”
還沒說完,她的耳根子就不争氣地燒。
“是嗎?”薄嶼笑了一聲,淺淺回憶起來,“你說的上次是哪次。”
“……”
黎霧沉默了會兒,踮起腳,手腕兒勾住了他。
薄嶼低頭配合,看着她:“嗯?”
真想不起來了似的。
“不想告訴你了。”黎霧哼裡哼氣的。
薄嶼向後坐在了床沿,床墊的彈力鋪天蓋地,黎霧被帶着跌入他懷裡的瞬間,她晃晃悠悠好半天,撐住了自己。
都這季節了,還半冷不熱的。
黎霧周身上下隻剩一條單薄的吊帶裙子,頭發撥到了肩膀一側,領口滑低了,兩截鎖骨纖細又骨感。
她也想不明白怎麼這天氣就偏要穿這個——但她也知道自己的鎖骨很好看。
薄嶼撐住了自己向後靠,長腿抻了抻,又問一遍:“到底哪次。”
“就上次啊,”黎霧撇嘴,“還實習那會兒,我沒跟你打招呼……”她頓住了聲兒,瞧着他眼底神色晦暗。
“沒跟我打招呼,那次?”薄嶼卻是照着她話,一字一頓重複了遍。
“……”黎霧心想她也沒做錯什麼,含糊其辭,“反正那次你就用的這個牌子,我不喜歡。”
薄嶼拉近了她的腰,呼吸沿着她後耳廓掃低了,“那你當時也不說,誰會知道。”
黎霧又癢得兩肩瑟縮,想推他,又迫不得已抱緊了他,裙子的吊帶跟着滑落下來。
她兩頰徹底騰起了灼意。
細密的親吻落在她的耳垂、肩,鎖骨多流連了會兒,再往下去,她的意識也漸漸飄上了雲端。
朦胧中,又聽到他那毫不經心的嗓音,卻有一陣兒沒一陣兒地,磨她所有的感官神經。
“今天去你店裡兩次,有沒有好用的你也不推薦推薦,”薄嶼說,“你現在說這些還有用?”
黎霧噎住了,“——我哪兒知道哪個好用。”
“平時别人來買你沒注意過?”
“誰會在意那個啊……”
黎霧如此徹底瞧清了他眼底的那幾分故意。
或許他丢下那張一百塊,非讓她給他找出個所以然出來時,也是如此的惡作劇。
房間并不大,隻有廊燈亮着。
黎霧被托着腰向後跌下去,男人寬闊的身形擋住眼前并不明朗的光線,她胸膛起伏,仰眸看他。
薄嶼伸手夠到了床頭的小盒子過來。
明明不是第一回了。
她居然還會有一種,會被他一口吞沒殆盡的強烈預感。
“薄嶼,我都說别用那個……”
黎霧繃緊了最後一絲防線,慌慌張張去抓他的手臂,沒想到卻好像是在借力給他。
倒也不假惺惺來征詢她的意見了,猝不及防地,她險些一腦袋撞上床頭。
後面的話音兒,全被緊接而來的窒息感吞沒。
薄嶼随着動作半揚起下颌,睥着她,“真不用了?”
“……”黎霧偏開頭,死死咬住了唇,清冷面龐上滿是倔犟。
明明她不是那個意思。
薄嶼見她這幅表情,又笑,“走也一句話不說,誰知道你這段時間跑哪兒去了?”
黎霧張了張唇,“不是……”
也不真的關心她這陣子跑去了哪兒,卻半分也不管她的死活,他連氣都悶着,隻是冷笑:“你也知道沒和我打招呼,記性可比我好多了。”
“薄……”她喘氣。
“——是不是,嗯?”
“說話。”
她哪裡還說得出話,瀕死一般,半句完整的氣都喘不勻了。他又低下了頭,氣勢洶洶撬開她的唇齒,越發深重。
手機丢在一旁,突然不合時宜地鈴聲大作。
黎霧被他拽着,半個人朝前跌下去,胳膊肘不留神撞到了接聽鍵,對面傳來嘻嘻哈哈的笑。
“——薄嶼,你今晚不會真跟周思雨跑了吧?”
“不是,有什麼可藏着掖着的啊……晚上打完球就沒人了!”
“喂,接了電話又不說話你幹嘛呢——”
她的腰由着他向後帶,半點兒聲音都不敢出。
被他從後壓下來的那一刻,他同時給了電話對面的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