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氣從他唇邊溢散開來的模樣,仿佛都透出了骨子裡的養尊處優。
“薄嶼!”
“——我想和你接吻!”
“哇哦哦哦哦哦哦哦……!!”
在這偏僻地方無聊這麼久,滿棟樓幾乎都聚在窗口看起了熱鬧,如同狂歡。
但也不知,那一刻的他是感到了厭煩還是享受,
忽然,就循着朝上看。
黎霧至今也不明白,她當時怎麼就沒想起躲,呼吸慢半拍,覺出自己正盯着他發呆。
他那雙極黑、極沉,看過一眼幾乎就忘不掉的眸子。
端端正正落在了她的臉上。
她在二樓而已。
……喊他的,明明在樓上。
别人都在喊薄嶼。
薄嶼本人卻是半睬着眼,看着她,慢慢抽煙,徐徐吐霧,不吭不響。
這鋪天蓋地之中,仿佛隻有她和他二人。
眼見他腳步一轉,要朝她這兒上來,黎霧趕緊回神,抱起晾好的衣服拔腿上樓。
……
兩個月後,現在的他們,可不止是在接吻了。
雨點打在窗戶上,簌簌響。
黎霧被她在他眼底的倒影迷得眩暈,扭頭想躲他的吻,卻又靠住了他的肩。
于是清晰瞧見了,玻璃上他們肌膚緊密的相擁與起伏。
那一通誰也沒出事的電話,沒多久被他給挂了。
黎霧想起方才其間的那幾句說笑:“所以,今晚是打輸了?”
薄嶼悶悶笑一聲,吻她肩窩,“我挨揍了你這麼高興啊。”
黎霧被他弄得癢,故意嘴很壞地說:“我幸災樂禍一點都不行?。”
“幸災樂禍一點?”
“——喜歡你的人,那麼多還不夠你高興的?别人基本也隻關心你人在不在球場,也沒人關心你輸不輸……吧。”
輸了一場比賽的勝負欲,就全要在她的身上找回來。
黎霧對天發誓,她絕對半點兒的醋都沒吃。
話音蓦地被突如其來的兇狠力道吞噬,她疼得抽氣。
“薄嶼……!”
這混蛋要是能恰逢時宜,假惺惺地,溫柔來吻她安撫,她保證當即就能把他咬個稀巴爛。
薄嶼欣賞她這一張半是羞惱、半帶潋滟的臉,閑閑地笑了,“就知道你會氣成這樣,我今晚要是不來搞你,我良心能過得去?”
……你還有良心的啊?
一如那個月色明亮的夜。
高三他轉到她鄰班,再到他們大學四年毫無交集,以至現在快畢業——他們好像從未這麼接近過。
甚至負距離地,仔細端量過對方。
黎霧盯着他這張讓人毫無脾氣的臉,火頭争分奪秒壓上來,她小時候可沒少跟老城區的小孩兒打過架,沒在怕的:“你就不能輕……”
猛然又摔回他身上,沒等她張牙舞爪,就被他死死桎梏住了。
“你呢,”他貼在她耳邊,“我挨了别人一胳膊肘,現在痛得要死了,你也不表示表示?”
黎霧哼笑,“你服軟啊。”
“軟嗎?”
他反問。
“……”她到底認命了點兒,阖了阖眼,唇湊近他,佯裝讨好般親吻,“薄嶼。”
薄嶼閉上眼,喃喃地,“怎麼?”
“我删你微信了。”
她無比乖巧地說。
從她的初吻,直到現在,他們接吻的主導權也多半在他。
到底還有些生澀,遺憾的是,說完這句才稍得了些章法。
她下意識再去尋他的氣息,下巴忽然就被不輕不重捏住了。
薄嶼扳開了她小臉兒,似笑非笑。
黎霧直笑起來,“你不信啊。”她又抱怨,“你有什麼不信?我那會兒也說了讓你别用那個了吧,我不喜歡你還非要……”
薄嶼向後靠住了,倦倦垂眸,拿起一旁的煙盒兒,食指撥開了敲出了支,斜斜咬在唇上。
黎霧怔怔坐在他身上,預感不大好地閉上了嘴巴。
“你不喜歡?”
隔了層搖顫的煙氣,薄嶼這才掀了掀眼皮,輕笑着。
并且開始好整以暇,上上下下,仔仔細細,裡裡外外地瞧起了,她這通體潔白,有若被月光浸透的模樣。
黎霧被他盯得無處遁形,“……”
最終,他眼底都漾出了笑意來,下了結論似地:“你長了一張多會騙人的臉,你自己不知道?”
“……不是,”黎霧第一次被人這般形容,她緩緩眨了下眼睛,“我騙你幹什麼。”
“你沒騙我?”薄嶼微微挑了下眉,“這酒店的破床硬得要死,隔音又差,隔壁什麼動靜都能聽到——”
他頓了頓,“都這樣了,你叫得可比旁邊的開心多了。”
黎霧這下都忘了他們原本的話題是什麼了,耳根子一路燒到了嘴邊,“……我叫、叫什麼?你嫌床硬又嫌隔音不好,帶我來這裡幹嘛——你你你,你也太嬌氣了吧!”
尾戒的瑩涼觸感,再次懸在了她的腰間,那麼不上不下的。
薄嶼又拉近她了一些,盯着她語無倫次開合的唇,“我是嬌氣。”
黎霧被迫扶住了他的肩。
眼睜睜看到自己,又跌入了那雙深邃好看的眸子裡。
“——所以我說,等等還是去我家好了?”他像是極為認真地思考過一番,“你不也說了,我家的床睡着才比較爽嗎。”
“……”
黎霧臉色一凜,揚手就給他煙摘了。
“删就删了,”
薄嶼最後也沒跟她惱,“你要是喜歡删,那就随你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