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
黎霧感覺他心情好像都好了一些。
她的視線落在他扣扳機的右手背。平整的,指骨分明,青筋微凸。
那枚尾戒很好看。
“你以前,是不是練過射擊?”
除了剛才,他玩兒那種射擊遊戲都打得蠻厲害。很不好意思承認,實習期間,黎霧偷偷跟他玩過,還不止一次。
他倆就是玩着玩着……
玩到了床上。
薄嶼好像也想到了這回事,他眼皮微垂,打量她。
女孩子的皮膚白皙如雪似的,傍晚便利店見她,她還一副素面朝天的樣子。
回了趟宿舍,粉底都搽上了。
和張一喆玩兒了一圈,這會兒看着經都不痛了,秀眉舒展開了,紅唇明眸。
那雙眸子清清澈澈,瞧着人時總很堅定似的。
又時而狡猾得讓人來氣。
“這麼想了解我删我微信幹什麼?”他于是冷笑了聲,活動扳機。
好久沒碰了,的确手生得很。
黎霧好聲氣講道理:“我現在不是在了解你嗎……”
砰——
一聲響打斷她的話。
薄嶼微微揚起了嘴角,看着她,一字一頓:“好啊,但是我不想回答你。”
“行。”黎霧微笑點頭,作勢轉身就要走。
“待着。”
薄嶼淡聲地。
黎霧到底是不服,退回來,拿起旁邊的一隻小号的氣.步.槍。
工作人員介紹過,這把比較輕型,一般都是給來玩兒的女孩子用的。
無論是父母的店子、還是便利店兼職的時候,體力活難免,黎霧學着他扛在肩,整個人卻還是禁不住地往下沉了沉。
差點兒拿不住。
薄嶼見她這樣兒,就輕笑了一聲。
他放下自己的那把,慢條斯理繞到她的身後,俯了俯身,“——加回來嗎,嗯?我不想每次找你還要别人知道。”
黎霧感受到了他那柔和的呼吸,臉紅了紅。
她嘴巴也挺壞:“睡我沒睡夠?”
“好像真有點吧。”薄嶼給她調整一下那拿槍的姿勢,漫不經心的。
“……”
“所以怎麼辦,”他側開一雙好看的眸子,表情很認真,“你不給我想想辦法?”
但我其實已經很滿足了。
黎霧在心裡說着。
她也不是在對他講故事,她好像從小到大就是這麼一個人,要的實在不算多,過生日有個劣質奶油的紙傘小蛋糕就很知足了。
父母很平凡,她也這麼的平凡簡單,至少這之前,她從沒想過會跟他這樣的男孩子接吻、甚至上床。
能在大學畢業之前,有過這樣的體驗,她很滿足了。
反正畢業都要分開的。
“你剛才中了2靶,張一喆誇你厲害也沒誇錯,”薄嶼又說,“誇你就好好受着不行嗎。”
黎霧以為他又要陰陽怪氣什麼。
薄嶼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拿起他的那把槍,跟她談起了條件:“——等會兒你比我中得多,就給我加回來。”
“……你搞什麼霸王條款?”黎霧簡直不可理喻他,“你明明就是專業的……”
薄嶼也不想否認了,“是又怎麼樣。”
他還補充:“哦,以前是。”
“什麼時候是。”黎霧追問。
薄嶼揚了揚下巴指靶子,隻是笑:“你中了我就告訴你。”
黎霧舉起槍,就“砰——”的中了一靶。
薄嶼愣了一下,都看笑了。
“你又沒說多少靶之内算,”她得意洋洋看着自己那個三五開外的靶子,也笑,“回答我啊?”
薄嶼也不和她糾結這個了,他淡淡道:“實在要說,去崇禮之前都是。”
“從什麼時候開始玩這個的。”黎霧也不知道用“玩”這個詞對不對。
她又開一槍,當然還是沒中。
“五歲。”
“那為什麼又不玩了。”
薄嶼也爽快開槍,盯着瞄鏡,“你不加我就不告訴你。”
黎霧這下把槍放下了。
她一手微叉在腰,定定看着他。
薄嶼又專注向前頭開了幾槍,稍微活動一下右手腕,他也放下來,依然似笑非笑。
“嗯?”
黎霧:“你就不能自己……”
“我偏要你加,”薄嶼知道她要說什麼,“第一次難道不是我主動的?”
“……”
很好面子似的,他說:“讓你主動點兒你就跟會掉塊肉一樣。”
黎霧墨迹了會兒,拿出手機。
薄嶼一條手臂懶懶支着槍,看着她說:“明天來看我打球?”
“你别得寸進尺啊。”
“問你,能不能來看我打球。”
“……什麼時候。”
“下午六點,籃球場,和建大。”
“……可能要兼職,我沒法請假了。”她今晚本來就跟李多晴換班了。
“我不管。”
“——薄嶼。”
黎霧都無奈了,薄嶼再次向她強調:“明天下午六點,籃球場,聽到了?”
她不說話,他于是拿出手機。
切到了他們和王教授的三人群聊。
“收到~”
這聲音是她的。
黎霧瞪大了眼,第一次發現聽自己的語音居然這麼羞恥:“你你你——你播我語音幹嘛!你變态啊,是不是偷偷聽了好多次了??”
這是下午回王教授忘了撤回的那條。
薄嶼懶懶散散看着她,不說話,唇角上揚着,繼續對着她狂點語音條。
“收到~”
“收到~收到~”
“收到~”
她故作可愛的聲音循環播放。
周圍三三兩兩的,都有人朝他們看過來了。
“不行!我不去!”
黎霧不想理他了,轉身就要走。
“收到~”
“收到~收到~”
那聲音一直追着她,魔音貫耳。
都沒留神那槍是綁在桌子上的,于是硬生生又被他給拖了回去。
“不來下次給你弄到哭,”這般洶湧熱鬧與衆目睽睽,薄嶼貼着她耳朵低聲,“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