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二樓的包廂裡。
“鬼墟不是一直處于開放狀态的,鬼魂越弱小,一天裡能開放的時間就越短,我估摸着這個鬼墟最多開兩個小時。不過由于在鬼墟内人對時間流逝的感知和外界不同,我們在鬼墟裡可能得待上半天它才會關門把我們吐出去。”
靈也講得頭頭是道:“進入鬼墟的其實是靈魂而非□□,但如果你的靈魂在鬼墟裡面死掉了,□□也會在一兩天内因為腦溢血等原因不治身亡。”
靈也問:“诶,你有在聽嗎?”
“在、在聽!”男人臉漲得通紅,“你沒有偷看吧?”
靈也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男人手忙腳亂地把褲子穿好,這會兒他酒醒得徹徹底底,壓在身下的女伴突然之間變成了沒有五官的無臉人,他要考慮的可不止醒酒這一個問題。
沙發腳下還躺着被他驚恐之下推到地上的無臉人,男人穿好褲子後跌跌撞撞跑到了靈也身邊。
他不知道這個突然之間冒出來的小孩子是誰,但顯而易見這小孩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男人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抓着靈也的胳膊。
“那我們怎麼才能離開這個……這個鬼墟?”男人被吓得瑟瑟發抖,“隻能等它關門嗎?”
“倒也不至于。”靈也說,“既然有進來的門,那出去的門必然對應存在,找到出去的門就可以離開了。”
靈也話鋒一轉:“但我一般來說是把鬼墟直接毀掉的。”
男人傻眼了。
“界石是鬼墟的核心,隻要把界石找出來毀掉,鬼墟也就不複存在了。”靈也的語氣十分輕松,“哦,順帶一提,鬼墟剛開啟那會兒是相對安全的,但是過不了多久鬼墟就會‘醒’來,那個時候,鬼墟裡的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會緻命。”
靈也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衣物窸窸窣窣的聲音。
男人心裡一驚。
他鼓起勇氣回頭看去,隻見原先跌落在地的“女人”,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
大廳的燈光忽然之間熄滅。
黑暗裡響起李閑的喊聲:“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唉,剛剛說的你是全忘了嗎,鬼墟是會醒的。”人偶又歎了一口氣,嘀咕道,“大驚小怪。”
李閑崩潰異常:“我什麼都看不到了!”
雪上加霜的是,這時候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啊啊啊啊啊!”李閑鬼叫起來。
左時寒:“……是我。”
尖叫聲一下子止住了,李閑幹巴巴道:“對、對不起。”
剛道完歉,李閑又顫聲道:“那些腳步聲不是您的吧?”
這麼密集的腳步聲,肯定不會是啊!
左時寒沒有回答李閑等同白問的問題,而是對人偶道:“木生,去找殘念。”
人偶應了一聲,依依不舍地跳出了左時寒的懷抱。
突然燈滅,李閑這會兒和瞎子沒什麼區别,但木生視物毫無異常,他清晰地看見大廳裡的無臉人都在朝他們湧來。木生木頭刻出來的笑臉毫無變化,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李閑什麼都看不見,隻能盡可能往左時寒身邊擠,卻被左時寒擡起的手輕輕推開。
左時寒掃視一眼後,便垂下眼眸。
跑在最前面的無臉人齊齊撲了上來,卻在離二人兩米遠的地方,忽然間被切割成無數碎塊。
切口處沒有鮮血湧出,就跟玩具的零部件似的撒了一地。
左時寒手指勾着偶線,面無表情地将靠近的無臉人切成碎片。
李閑隻能感覺到身邊不斷響起人體掉在地上的聲音。
他不敢問,也不敢想。
啪。
種種雜音一瞬間停住。
李閑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呆呆看着忽然亮起燈來的吧台。
亮起的隻有吧台上懸起的一盞白燈,慘白燈光冷靜又孤寂。燈下一個穿着調酒師制服的高大男人低垂着腦袋,埋頭擺弄調酒的用具。
此時這就是大廳裡唯一的光。
李閑眼睛瞪得溜圓,簡直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了,他嘴唇翕動:“見鬼了……”
調酒師最後将刻着名字的調酒杯端正擺在吧台上。
他擡起頭,露出一張臉色慘白,五官平凡的臉,目光越過一地殘肢,落在左時寒臉上:“要點什麼酒?”
他慢吞吞地取出了酒單。
左時寒扯了扯李閑的手腕讓他回神,然後松開他,擡步往吧台走去。
“這會兒可是真見鬼了……”
李閑恨不得當場暈過去,但看着左時寒都走出好幾步了,還是隻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