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窕把年輕女孩抱在懷裡,心疼地拍着她的背:“怎麼啦,怎麼突然就哭了?”
女孩睜開淚眼,模模糊糊看見陸窕的臉後,哭得更加傷心了,抽噎着道:“小窕……爸爸,爸爸他不見了……”
陸窕聞言一怔,神情有些勉強:“你說什麼糊塗話啊,姨父不是都走了快十年了……”
女孩用力搖頭,但是什麼都沒再說。
陸窕求助地看向左時寒和祝饒。
看左時寒面無表情的臉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祝饒回以愛莫能助的目光。
陸窕隻好小聲在女孩耳邊道:“表姐,旁邊還有别人呢。乖啊,先擦擦眼淚,有什麼事情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這一句話将女孩喚回了神,這才注意到左時寒和祝饒,慌張地坐正了擦眼淚。左時寒默默上前遞過去一塊手帕,女孩道謝的時候還打着哭嗝。
稍稍打理好自己,女孩看着兩個陌生人道:“我是沈與媛,澄湖劇院的老闆,請問你們是?”
陸窕搶着回答道:“他們倆是來這裡拍照片的!”
左時寒和祝饒并不是來這裡拍照留念的第一人,至少在他們之前已經來過好幾撥記者了。
沈與媛點頭道:“招待不周,我便不作陪了。劇院除了員工宿舍哪裡都可以去,隻是很快就要關門,你們最好還是明天再來,在月底之前每天都會開門的。”
沈與媛态度和言辭都挑不出一絲毛病,如果不是她通紅的眼眶和一直壓抑着的哭嗝,幾乎看不出來她剛才大哭了一場。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現在就順勢同意明日再來。畢竟現在太陽已經落下大半,馬上就要天黑,并不适合拍照。
可左時寒卻看着沈與媛的眼睛問:“你在找誰?”
沈與媛愣了一下。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您……在說什麼?”
陸窕也一臉懵地看着左時寒。
左時寒卻問了另一個問題:“上個月發生的事情,你有印象,對嗎?”
他瞳色很深,烏沉沉的眼睛平靜地看着一個人時,好像能看穿任何秘密。
沈與媛下意識地垂下眼眸,避開他的目光。
不知什麼時候,祝饒來到了左時寒的身後,高大的身軀帶來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陸窕不知氣氛怎麼一下子就僵持了起來,幹笑着企圖打圓場:“那什麼,有什麼事情要不以後再說吧,天色也不早了……”
沒說話的後半截話堵在了嗓子眼。
沈與媛輕輕拍了拍陸窕的肩膀:“小窕,你能暫時離開一下嗎?”
陸窕不解地看着她:“表姐?”
沈與媛站起身,擡頭直視左時寒的眼睛:“我有一些事情,想和這兩位先生談一談。”
……
陸窕猶豫了許久,還是在沈與媛無聲的催促下離開了。
走出一小段路,她覺得很不對勁,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她怎麼一點都想不明白。
陸窕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好奇心和對表姐的擔心占據了上風。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高跟的鞋子,将它脫了下來拎在手上,赤着腳踩在冰冷的地上時還被凍得呲牙咧嘴。陸窕腳步無聲地往回走,漸漸地聽到了階梯處傳來的聲音。
陸窕探頭探腦地往外看了一眼,那三人沒有一個正面朝着她。陸窕卻感覺那個抱着人偶的貌美少年似乎看了過來,連忙縮回了頭,再也不敢往外看,一心一意聽起牆角。
……
“我現在想起來,依舊不敢肯定那究竟是我經曆過的現實還是一場夢境。”無意識間,沈與媛将左時寒給她的手帕攥得皺巴巴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扯破了,“我進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那裡面有很多我不認識的人。剛開始他們都很正常,但是突然間就攻擊我們。”
“對,我們。”沈與媛說,“那個晚上死掉的人,和我一樣去了那裡,但是不同的是他們都在裡面被殺了,而我活了下來。”
祝饒問她:“你是怎麼得救的?”
“是爸爸救了我。”沈與媛說。
沈與媛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要是說出來你們可能覺得我瘋了吧……我爸爸是九年前車禍去世的,但是我覺得他還在。九年來,他的鬼魂一直陪伴着我。”
“每當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不知道該如何堅持下去的時候,我就會夢到我的爸爸。其實夢醒後我就記不清夢裡他對我說了什麼,但是我能感覺到爸爸說話時的溫柔,他在安慰着我,鼓勵着我。他在我身邊的時候,沒有什麼困境是我不能度過的。”
“那一晚也是一樣,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掉的時候,爸爸出現了。他拉着我的手帶着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帶着我跑出一扇發光的大門,我就突然驚醒了。”沈與媛道。
“我什麼事情都沒有,隻是有一段時間似乎缺失了,我怎麼也想不起來那段時間裡我做過什麼,問劇院的員工他們也沒有印象。”
“然後我就聽到了尖叫聲,舞台上有人倒下,觀衆們呆坐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很快的,觀衆席也有人口鼻流血地倒了下去。”
“晚上,我又一次夢到了爸爸,他安慰了我一整夜,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