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拐點,總是在無人察覺的時候出現。
未必轟轟烈烈,引得世人皆知,可能隻是忽然之間察覺了生活中一直存在着的事,從此心境天翻地覆。
對沈明樓而言,這本該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天。
他們做着和以往沒有什麼區别的事情,過着平靜且平淡的生活。然而無意中聽到的見到的戳破了美好祥和的假面,沈明樓好像駕駛着名為“澄湖劇院”的車,不知不覺已經開到了懸崖的邊緣。
他貢獻了一場完美的演出,演出結束後如往常一樣在後台卸妝,和同伴們說說笑笑,好像一無所覺。
但是背過身的時候,臉上再也維持不住笑意,隻餘疲倦與迷茫。
沈與媛看着父親,就好像看到了現在的自己。
父親在時她無憂無慮,不必為自己的人生操心,但是父親走後,她尚看不清前路,就要背上祖祖輩輩留下的沉重負擔。
沈與媛苦苦支撐了老劇院太多年。
沉重的擔子壓得她好多次在深夜之時崩潰,白日洗幹淨淚痕,走到陽光下又要帶上一張笑臉。沈與媛知道她此時經曆的就是父親生時經曆的,這段記憶裡父親的神情,同她四下無人之時在鏡中的面容一模一樣。
牆上的鐘表發出哒哒的聲音,指針一刻不停地向前走。
挂鐘的下面就是撕曆,很快它又要撕去一頁。
年華就在無數次重複中逝去。
陸窕來到沈與媛的身邊,拉住了她的手,和她緊緊依偎着。
……
走廊處,左時寒靠着欄杆,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亮是殘缺的,到底圓月要更少見。
一件熱度未散的風衣披在他身上。
左時寒很習慣地攏了攏衣服,都不用回頭看上一眼。
“那天是滿月。”左時寒道,聲音如月色一般冷清。
左時寒仍記得,祝饒更不會忘。
左時寒說完那句後便沒再說話,祝饒更是久久沉默。
寂靜仿佛不會有盡頭。
祝饒突然岔開了話題:“木生呢?”
左時寒如實回答:“他走了,現在不想看見你。”
他們的相戀,從沒有得到過無常界鬼仙們的支持。
祝饒知道這不是因為他是生人而左時寒是鬼仙,僅僅因為左時寒是左時寒。
他曾經把握住絕無僅有的一個機會,可卻把那個機會放走了。
“談談三年前的事吧。”左時寒低聲道。
祝饒垂下眼眸:“眼下還有事情,不如等離開鬼墟再說。”
祝饒承認他可恥地逃避了。
他恐懼着會從左時寒口中的話,企圖讓宣判晚點到來。
左時寒很無所謂地點了下頭。
早春的夜風依舊寒涼,迎面吹來。左時寒下意識地往衣服裡縮了縮,拿衣領擋住風,即便他其實不會覺得冷。
祝饒的風衣對他來說還是長了。祝饒穿着堪堪及膝蓋,給左時寒穿能拖到腳踝。
左時寒往祝饒那邊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