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方才父親說大姐二姐瞎鬧騰,加上那個無奈的表情,估計是有事兒。
她得打聽出來才行,在府中生活,若是消息太滞後,就容易脫節受欺瞞。
剛把那八十兩的銀票藏到小金庫裡,正好玉桃一溜煙地跑回來,氣喘籲籲,端起桌上的水一口氣全灌了。
“姑娘,今早夫人回來後,二姑娘就被叫到含春院去了,是哭着出來的,大姑娘昨夜在老夫人那兒睡的,夫人方才已經去春芳院了。”
溫竹君點點頭,又給玉桃倒了杯水,主仆倆一起坐下。
最近府中太平,要出事,也隻有相看人家這事兒了。
去找夫人和大姐姐肯定是不行,但去找溫蘭君還是可以的。
“拿兩碟我做的點心,咱們去春绯院看看二姐。”
溫竹君給玉桃拿了個五兩的小銀錠子,并一捧銅闆,玉桃在府裡做她的眼睛,平日少不得要些吃喝小玩意去活絡人脈,這是必要的活動經費,省不得。
“多的你自己留着買小食吃。”
玉桃捧着錢高興不已,“謝謝姑娘賞賜。”
春绯院裡靜悄悄的,如今姨娘被禁足在别院,隻有溫蘭君住,難免冷清了些。
溫竹君讓丫頭去通禀,自己則是慢悠悠地走。
還沒到呢,就聽到溫蘭君幽幽怨怨的哭聲,院子裡灑掃做活的丫頭都相互使眼色瞧熱鬧。
她的貼身丫頭琴瑟急匆匆出來,盈盈一禮。
“三姑娘,我們姑娘這會兒因着思念姨娘,心情正不好呢,要不您明兒再來?”
溫竹君淺笑着搖頭。
“二姐姐心情不好,那正需要人開解呢,我來瞧瞧她,給她送些親手做的點心,陪她說說話。”
琴瑟猶豫起來,但想到姑娘回來,就一直哭着不說話,便沒再攔。
溫蘭君一見溫竹君進門,便紅着眼睛罵道:“你個小蹄子,消息倒是快,怎麼?大姐姐搶了我夫婿,你也要來看我笑話?”
溫竹君:???
“什麼?”她覺得聽錯了,這絕對不可能,溫梅君那個傲嬌樣兒,搶漂亮丫頭都不可能搶一個窮書生吧?
“二姐姐,這還在府裡呢,點心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萬一大姐姐聽到,你這春绯院還要不要了?”
溫蘭君見她表情不似作假,覺得丢臉,不由眼圈一紅,捏着帕子,趴在梳妝台上,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一邊哭還一邊罵,“她就是故意的,瞧着我的夫婿好,未來定會飛黃騰達封侯拜相,所以就明搶呢,她怎麼這樣啊?以前好東西她搶也就算了,怎麼男人都要搶……”
溫竹君聽得滿頭問号,那窮書生當真這麼厲害?但此刻不是糾結的時候。
她立刻看向琴瑟,快速道:“去将院子清一清,可别給你們姑娘招禍。”
琴瑟連連點頭,匆匆去了。
溫蘭君兀自哭着,聞言擡起頭,頂着一臉眼淚,梨花帶雨地。
“聽就聽了,我偏要說給她們聽,怎麼就許她做,還不許我說了?昨兒才罵我一頓,說我眼高手低,擺不正自己的身份,今兒就弄這一出,她溫梅君是侯府女兒,我就不是了?還不是看我是姨娘生的,所以這般輕賤,嗚嗚……”
溫竹君見院子都空了,便任她說。
溫蘭君還沒說夠呢,“說什麼疼愛我,全是假的,虛僞得緊,溫梅君看不上的就硬塞給我,我是嫁不出去嗎?溫梅君瞧不上,我憑什麼瞧得上?”
此刻想起昨夜做的夢,更是悲從中來,眼淚不絕。
雖說那窮書生整日之乎者也,不是過日子的,但将來恐能為她掙得诰命,能讓她表面風光,能讓她奚落曾經看不起自己的人。
本想着就這麼嫁了,再過一輩子,撐着她說服自己再嫁的念頭,就是将來有朝一日,可以在溫梅君的面前狠狠奚落嘲諷她。
可誰知,連這點念想都被搶走?
“憑什麼?憑什麼啊?三妹妹,我們這些庶女,難道就不是人嗎?就要這麼聽憑擺布嗎?我不服……”
溫竹君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聽着這番話,難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傷。
“二姐姐,别哭了。”她蹲下身,拿出繡着竹葉的帕子幫溫蘭君擦淚,“你仔細眼睛,若是腫了,母親改日瞧見,恐會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