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夫人的潛台詞說得很明白,她能寵着養庶女,為庶女打算,是因為她這個人人品好,不屑去做折磨姨娘庶女的事兒。
但姨娘庶女也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生出妄想,她也不是好糊弄的。
溫竹君對夫人的話沒有意見,因為這話真的是實話,可惜二姐姐就是沒聽懂,她的姨娘也沒聽懂,不然也不會女兒相看人家都還被關着。
溫蘭君這會兒是真的傷心,破罐子破摔。
“瞧見就瞧見,我就是要讓她瞧見,最好父親也瞧見,讓他看看,他女兒有多可憐,這後院,還有我們的位置嗎?”
溫竹君知道她這是口不擇言了,若教夫人聽見,定會責罰,其實二姐姐也在犯和美貌娘親一樣的錯誤,總是将希望寄托在父親身上,而父親呢,壓根就不會管。
她便裝作沒聽到,隻讓琴瑟去拿煮熟的雞蛋來敷眼睛。
“二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你跟我說說,我們想想辦法。”
姊妹們雖然說私下總有争吵,但夫人教導子女甚嚴,天長日久,潛移默化,四姊妹同進同出,遇事也不會一味地犯傻。
溫蘭君聞言,眼淚流得更兇了。
“我姨娘不在,不然我怎會這般任人欺負,三妹妹,我想我姨娘了。”
溫竹君耐心地替她擦淚,心裡知道,就算她姨娘在這,也改變不了任何事。
“二姐姐,事已至此,傷心也無用,不如想想後路,看有什麼辦法避過這一次。”
溫蘭君一臉悲傷,忽然坐起身,将今天去含春院的事兒一一說與她聽。
“……三妹妹,你一向有急智,你幫幫我,我不想嫁給那個連溫梅君都嫌棄的莽夫,更不想讓溫梅君搶了本該是我的人。”
溫竹君疑惑道:“三姐姐,昨日我見你也并不是多喜歡那個書生,怎麼今日就非要嫁了?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他定會飛黃騰達?你怎麼知道呢?”
溫蘭君一頓,眼神閃躲,輕哼了一聲,“我就是知道。”
她焦急道:“現在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溫梅君搶了我的夫婿,她實在太過分了,三妹妹,咱們往日受她欺負還不夠嗎?”
溫竹君壓根不受她挑撥。
“二姐姐,那霍家公子我們都瞧見了,一表人才,有錢有勢,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家……”
“那是溫梅君不要的,我要是應下,這輩子都要被溫梅君笑話了。”溫蘭君恨恨道:“三妹妹,我決不能被溫梅君笑話一輩子,也不能讓她搶了我的夫婿。”
夢中的她雖過得一般,但熬一熬,至少能有機會奚落笑話溫梅君。
這輩子,她若是嫁了霍家,那還不如上輩子呢,還沒嫁就要擡不起頭,怕是下半輩子都要被溫梅君壓得死死的。
溫竹君知道溫蘭君的性子,愛财愛名,又喜與溫梅君攀比,接下這樁婚事确實很為難她。
“二姐姐,那你現在就更不能哭了,你得比平日裡還要聽話順從,并且要表現得沒有一絲不滿。”
溫蘭君一邊抹眼淚,一邊問道:“為何?難道我就隻能接受這樣的命運?”
溫竹君接過雞蛋,剝開後輕輕貼在她眼皮上。
柔聲道:“如今父親母親因着此事,對大姐姐還生氣呢,母親是個公正的人,心裡對你尚有愧疚,但你若是一味隻知道哭鬧,仗着一時委屈,惹得父親母親不快,還傷了侯府的面子跟兄弟姊妹和氣,你想想,母親會怎麼對你?”
溫蘭君扶着梳妝台邊沿的手,瞬間揪緊了。
溫竹君趁熱打鐵,“而且,事已至此,二姐姐心裡清楚,再多想也無益,你争不過大姐姐的,我們需要的是往前看,趁着父親母親對你還有愧疚,多為自己謀些好處才是,别讓自己短暫的優勢變劣勢。”
溫蘭君聽得都愣住了,雖然很想反駁,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丫頭說得很對。
“三妹妹說得極是,姐姐糊塗了。”她喃喃道:“那我要為自己謀些什麼好處?”
溫竹君聳肩,随口道:“不如趁機讓你姨娘出來,或者折中一下,選一個父親母親可以接受,你也喜歡的公子,挑個好時機談一談,咱們總歸是要嫁人的,你也不想做姑子吧?”
溫蘭君聞言若有所思,又連連搖頭,她當然不想做姑子了。
溫竹君要走的時候,又被溫蘭君給叫住。
“三妹妹……”溫蘭君欲言又止,臉色漲紅,“昨兒,是姐姐的不是,姐姐跟你賠罪。”
溫竹君扭過頭,綻了一抹如春花般燦爛的笑,直晃人眼,“二姐姐,一家子姐妹,無須多言。”
溫蘭君看她漸漸走遠,擰着眉嘟囔一句,“臭丫頭,幹嘛笑那麼好看?”
害得她都走神了。
等回過神,溫蘭君又趕緊拉過琴瑟一起商量。
回春思院的路上,玉桃有些不解。
“姑娘,二姑娘往日總是針對您,經常嘴裡沒幾句好話,您幹什麼要給她出主意啊?讓她氣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