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過片刻,又重新歸于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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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靈籁這一覺睡得格外久,到了晌午才睜開眼。
他有些飨足地打個呵欠,轉身就去尋找白扶靈的身影。
似乎不知何時起,他就習慣讓白扶靈時時刻刻都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果然,人還是在竹舍,秋靈籁失笑,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忙活什麼。
不緊不慢地起身,推開門,走到白扶靈身旁,緩緩開口:“先生,可否先借我一件衣物穿,這件衣服穿的時間實在是有些久。”
說完還頗為嫌棄地看了眼自己的墨黑色對襟和同色長褲。
白扶靈點頭,指了指竹閣:“推開門進去,正對門的位置有一櫥櫃,裡面有,你自己取。”
秋靈籁輕車熟路地走到竹閣前,推開門,果真看到了那個櫥櫃。
打開後,發現一整個櫥櫃的衣衫,不是白色就是綠色,但數了數,發現還是綠色居多。
拿起一件淡青色交領長衫,聞了聞,滿意地點點頭,低喃道:“這件衣服,味道最是濃郁。那就這件了。”
推開門出來時,白扶靈正坐在院中,看到已經換了衣服的秋靈籁,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後者與他身形本就差不多,隻是比他高一些,穿着他的淡青色衣衫,不似往日那般邪肆。
站在竹閣門口,雙手環胸,漫不經心地朝白扶靈看了過來,矜貴與清冷仿佛渾然天成。
俊美的眉眼似是因為高興,褪去了慣有的倦淡與散漫。
不笑時帶着幾分矜傲,可他在看見白扶靈的那一刻,唇邊早就不自覺帶了笑意。
良久,白扶靈開口:“既已換好衣衫,那便試藥吧。”
秋靈籁:“……”
見人還杵在那裡不過來,白扶靈的語氣中帶了幾分催促:“快些,過幾日便是春分,那時又可以制新藥。”
秋靈籁撇撇嘴,滿臉的不情不願:“先生的藥應當沒毒吧?”
白扶靈看向他,眼中明明白白寫着:你果然不信我的醫術。
秋靈籁頂着那目光,沒敢再多問。
再多嘴,怕是會提前被先生趕出去。
慢慢悠悠地坐到竹椅上,坐姿根本談不上合乎禮數,卻處處透着一股矜貴的娴雅。
白扶靈拉過他的手,放平整,便将三指搭在了秋靈籁的手腕處,後者似乎是沒坐舒服,剛準備換個姿勢,就被白扶靈責怪道:“别動,我正在把脈,先安靜呆一會兒,很快。”
“為何要把脈?”
“怕你有什麼隐藏的舊疾,被我的藥引動發作。”
秋靈籁正要動的人立馬停住,微微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瞥了白扶靈一眼。
後者淡淡開口:“别看了,事實如此。”
秋靈籁一想,他為人言而有信,既然答應先生試藥,那便試試,大不了讓先生再從閻王手裡搶回我,反正他相信先生醫術高明。
一動不動地坐在竹椅上,心想,先生這脈把的時間可真長。
不過也好,他便可以近距離接觸先生了。
春日陽光下,白扶靈的臉仿佛籠罩着淡淡的光暈,清冷的眉眼也如同消融的冰雪,添了一抹春意,眼角眉梢一如那日對他淺笑時的溫潤柔和。
良久過後,白扶靈起身,到竹舍的一個小亮格櫃前面停下。
打開底部的櫃子,取出幾個造型規整、釉色透明,繪有青花,色澤淡雅的小瓷瓶,去掉瓷蓋子,倒出其中的藥丸。
看到藥丸後的秋靈籁連忙掐指一算,果不其然,自己可能會有血光之災。
他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冷靜的,但當白扶靈拿着五色缤紛的藥丸走過來時,他還是有些顫抖。
“先生,為何這藥的顔色如此……動人?”
“你不信我?”白扶靈的一個反問,讓秋靈籁頓時噎得說不出話來。
許是白扶靈覺得他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有些紮眼,冷冷地開口,仿佛又變成了那個待人疏離的神裔:“不過是在藥丸制成之際,加入了一味顔色豔麗的藥草,無礙。”
秋靈籁聽完這句話,頓時也覺得無礙……
才怪。
那是隻加了一味嗎?
堪稱五彩斑斓,比那日的七彩靈蝶還要引人注目!
同時遞給秋靈籁的,除了藥丸,還有一杯水。
秋靈籁吞下藥丸後,白扶靈也就走了,前者以為迎接他的将會是肝腸寸斷、七竅流血的疼痛。
還不停地告訴寬慰自己,他從小煉蠱,忍痛能力極強,應當不會疼到渾身抽搐,破壞他俊美的面龐。
隻是……為何這藥丸吃下去沒多久,那些設想中的苦痛并未到來,他隻覺身心舒暢,連本命蠱都安分不少,當真是妙不可言。
站起身,撫了撫衣角的褶皺,松懶又漫不經心。
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白扶靈,眼神意味不明。
随即就決定——
往後,為了報答先生的收留之恩,他會義不容辭地替先生試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