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早聞見了味道,這樣舍得用油糖,一定是劉記做的點心,少說也要二十文,一句話就得了這麼大的謝禮,饒是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推脫道:“诶,這怎麼好收呢。”
“诶呦我的老姐姐,你就收下吧,隻是千萬别把話傳出去,孫娘子的為人你還不知道,心小的和針尖似的,她要是知道是你害的壞了事,馮老爺怕也護不住你。”
李媽媽這才勉強收下,嘴硬道:“我還怕她不成,行了,為着你勸,我才不嚷嚷的。”
衛媽媽哪還有和她掰扯,嗯嗯幾聲就腳步飛快的進了門,在樓下才反應過來,大姑娘身邊站着人呢。
哎呀,衛媽媽後悔起來,那餅不該給了人的,不然還能借着吃點心的由頭把人分離開來,若是現在再買也行,可她既已經知曉嚴嬷嬷和孫娘子有瓜葛,哪裡還肯白花錢在她身上。
思來想去,衛媽媽索性去了宋揚屋裡,在他那木櫃子下頭尋摸到半盤子糖球果糕,那是四天前宋沂在外頭買的,宋揚年紀小舍不得一口氣吃完,所以悄咪咪藏在了櫃子底下。
這會子拿了也好,省得人夜裡偷吃吃壞了牙齒。
衛媽媽用小盤子重新擺放,又煮了壺二泡茶做嚴嬷嬷的午後點心,外表看不出什麼,隻是酸棗糕放了四日,口感有些古怪,糖球底下也黏在了一起,嚴嬷嬷一嘗就吃出來分别,這算什麼,才一日就這樣怠慢!
果然如孫娘子所說,不發個火收服住人看來是不行了。
借着這點心做借口,嚴嬷嬷當即就端着盤子走了出去,質問在院裡正陪着人玩樂的五娘道:“這是誰買的點心?”
哪知沒等五娘回話,宋揚一眼就看到了東西,跳腳道:“這不是我的嗎,誰拿了我藏的糖糕。”說着就急匆匆跑回屋,果然他那櫃子底下空落落的幹幹淨淨,氣得宋揚當即就躺在了地上,“娘,娘,大姐,大姐,我的糖不見啦!!!”
“好哇!小蹄子還敢偷東西。”嚴嬷嬷也不去查也不去問,當即就給這事定了結果,她正愁沒機會立威呢,趁勢就大手一揚準備扇五娘一個耳刮。
“住手!嬷嬷這是做什麼!”宋沂在樓上才聽了衛媽媽的猜度,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着院子裡這場動靜,她幾乎是跳着跑下了樓,氣也沒喘勻就攔在了前頭,“好端端的怎麼就要動手打人?”
“還不是這丫頭無理。”嚴嬷嬷自覺能借此拿捏,便是到了夫人面前也不怕甚麼,這會趁勢就想一氣将小姐也壓伏住,省得三天兩頭嘴上應了背後耍滑。
她打定了主意,現下就皺眉斥責起宋沂來,“小姐怎麼下來了,這不幹您的事,還是回樓上去吧,昨日我才教過,行走時須緩步慢行,怎麼又跑成了這樣,看來還該重練。”
“這丫頭是我的梳頭娘子,嬷嬷現要打她,怎麼不幹我的事。”前頭那些小事宋沂都可以忍讓,畢竟是為了增長見識,可此刻就不行了,嚴嬷嬷都要動起手來,事情全然變了态度,她這一退豈不是把五娘給推了出去。
“五娘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見嚴嬷嬷不說,宋沂問起另一個人來。
葉五娘也被氣得胸膛起伏,見小姐發問,當即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回了一遍,扭臉道:“我也不知是怎麼得罪了嬷嬷,就連衙門判案還得公堂上問個清楚呢,嬷嬷倒好,直接就給小的定了罪。”
衛媽媽在後頭才趕了過來,聽見樓下宋揚哭嚎就知是自己的錯,上前與嚴嬷嬷賠罪道:“都是我的疏忽,那點心買回來時跌了一跤全碎了,我怕嬷嬷着急,所以去屋裡拿了些現成的,實在與這丫頭無幹——”
話才說一半,就被嚴嬷嬷厲喝打斷,“衛媽媽糊塗了,哪有尊長做錯了的,分明是底下人搞鬼,即便不是她,她在院子裡待着難道就不該主動說去跑腿,反讓媽媽幹活。
你瞧瞧她這臉色,撒潑放刁,擺着是給誰看?便是咱們說她錯了,她一個丫頭難道還要和我們老人辯理?你再看看她那雙眼睛,桀骜不馴,今日若是不發落了她,隻怕日後她就懷恨在心了,萬一害了小姐可怎麼好的,不如趁勢回夫人打發了去。”
宋沂都要氣笑了,合着這事是五娘做的不是五娘做的,最後都怪到了她的身上。
先前嚴嬷嬷好面子死闆都隻是小事,無傷大雅,大家讓一讓就過去了,如今這番話才叫宋沂給她徹底打了橫叉。
“嬷嬷,”宋沂十分客氣,“照您的說法,該走的是您呀,不然我和衛媽媽也懷恨在心,您可怎麼好呢。”
“順便說一句,真論起時間來,五娘比您早來了兩日,她才是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