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加數已經學會了。”
“既如此,那妻主現在就學減數。退位或者不退位有區别,不退位的直減與不進位直加是一樣的,如果是破五減便是四上一去五……”
一旦接觸算盤,許知久便與之前無異。
仔細認真負責,一點都不會含糊過去,也會同意她偷懶放松,提議讓她先休息會,并不過分嚴苛。
溫和平緩的視線,以及撥弄算盤的聲響,無一例外地讓人深陷在算術之中。
外面的雪不知何時停了,室内唯一光源終究是支撐不了長時間,算盤聲也跟着戛然而止。
姜眠從算術中回神。
“那今天就到這裡。”她站起來身,将窗戶打開,透過月光重新點燃一根蠟燭,“明日我去街上看看還有沒有耐久一些的油燈。”
價錢貴點也沒事。
有收入來源的姜眠不以為意,她燒了新的熱水,換洗了衣物,在熟悉封閉的小屋子裡清洗,等回到屋子已經一身熱氣,姜眠順手把廚房門給用繩索纏繞再重重枷鎖住。
廚房裡有刀,需要格外注意。
許知久坐在床褥上,較之前更溫和,“風聲确實攪人睡意,妻主明日午後也會回來嗎?”
“嗯。”姜眠點頭,“會回來。”
廚房漏風,門被風吹着免不了異響,如今被繩索纏繞住倒是完全将冷風關在門外。
許知久保持了這樣的風格與姜眠相處好幾天,姜眠也将算術了解完,每次撥弄算盤前需要先進行一番思考回憶。
一點沖突都沒有出現。
雙面繡的布匹已經堆了一桌,繡針乖巧穿在布上,并無遺落,也沒有刺向姜眠,這讓姜眠都快适應他這副模樣了。
十分有九分的不對勁。
姜眠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但現在的相處模式她也挑不出來錯,而且她也不需要和對方繼續嗆嘴。
“妻主覺得這張繡得如何?”許知久擡起手裡的圓扇,正反兩面勾線精準無誤,用的還是染色的線條,真切綻放的昙花一比一地複刻在扇上。
姜眠點頭:“很好。”
她不明白許知久跟她增大溝通的目的。
之前貌似恨不得和她一句話都不要說,現在主動地在她面前找着話題。
有點離譜,這孩子記吃不記打嗎?
學堂的課并不是日日都要上的,她好不容易閑下來一天就又被許知久拉着看刺繡的事情,就好像對方完全把她當做了朋友。
少年雙眸微亮,問着這樣那樣的問題,眉眼一絲陰郁都無,全是坦誠和認真,似乎僅僅隻是想得到她的認可而已。
姜眠倚靠着牆壁,仰頭看着頭頂快要破開的洞,上面留有填補過的痕迹,卻還是往下滴着水。
冬天似乎永遠是陰沉的。
“把褥子一起移進來些吧。”姜眠指了指漏水的位置,“昨晚你是怎麼睡的?”
“我沒事的妻主,夜裡不怎麼亂動,這裡放了個小盆接着水就足夠。”
在床褥上放水盆,這種事情也就他想得出來,夜裡打翻可以直接洗個冷水澡了。
懶得噴。
姜眠抿唇:“你喜歡就好。”
少年原本忙着做手工,回答也是下意識的,等她說完話後才想起來什麼。
他起身:“妻主的提議也好,我現在開始移,妻主……會介意嗎?”
“不會。”
姜眠躺下床,側過去在計算自己的存款,算清楚後才翻了個身轉過來,卻和近在咫尺的少年視線交錯。
姜眠:?
她是讓把被褥靠進來,但這個距離,下床的時候很可能會踩到對方的吧?
姜眠擡頭看了眼滴水的地方,确認了下距離,發現這距離确實是在合理的阈值裡,畢竟茅草屋的房子指望不了有多大。
但許知久這樣的操作真的不是為了暗殺嗎?
畢竟距離足夠近,下手也會又快又準。
少年修長的腿隔着布料交疊在一起,褥子長度勉強能蓋過他的腳踝,夜裡整個人都是盡可能縮着身子減少占據的區域。
他在褥子上盤着腿,對視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眸,睫毛上如同落了蜻蜓,耳垂瞬間紅得滴血,“……是我臉上有什麼嗎?”
視線大約隻有幾個拳頭的距離,他的褥子距離床鋪隻有十公分不到,所以姜眠轉過來才會腦子呆滞。
姜眠用力閉了閉眸子,“沒有。”
有點适應他的性格但也不是那麼适應,這幾天她沒有再綁過對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