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久似乎對她也放心了些,從一開始的穿着外衣到現在褪去,隻餘裡衣休息。
真的很懷疑是被奪舍了,演戲再怎麼演也不能把人無防備和下意識的反應給演出來。
“妻主,我的病好像又有點複發了?”許知久的臉通紅,隻覺得溫熱的毛絨掃在臉頰上,叫他渾身發熱,不免擔心是剛好的病重新造訪。
妻主之前說過,如果病了就要告訴她。
所以有些暈乎的許知久還是啟唇将自己的反應說了一遍,“這裡,還有這裡都有些不舒服。”
他的手從臉頰轉到心口,流暢得不像是病人。
姜眠睜開眼便是他這一整套的動作,她不情不願地伸出來手,隻覺得外界的冰涼快把她隻穿一層的手臂給凍成冰塊,“你靠近些,我看看。”
該死的古代,為什麼連溫度計都沒有。
指尖覆在對方的額頭上,确實是要比尋常的要熱,但也不是之前發燒時的溫度,這樣模糊的界限有些讓她拿不定主意。
姜眠問:“你還有什麼别的感覺嗎?”
“好像更難受了……”
許知久安靜了下來,久久不見下文,他原本緊咬的唇驟然松開,又在半分鐘後突兀地從她手裡擡起來頭,避開接觸。
眸光轉換,隻餘下來警惕,“你在做什麼?”
音線至少比剛才冷了八度。
“在看你有沒有發燒,我感覺應該不是。”姜眠搖頭,但她還是思考了會,“具體是哪裡難受?”
許知久皺起眉頭,看了眼自己現在的位置,以及身上隻着裡衣的裝扮,頓時沉了臉:“妻主如今關心我做什麼?”
他扯出來一抹譏諷的笑意,拉住對方的手緩慢貼住臉頰,順着脖頸往下,語氣也纏綿着惡意,“怎麼?妻主想要更多了?”
指尖擦過他的喉結,最為脆弱的脖頸也被交付在對方的手裡,但他的目的似乎要更露骨,手直接被拉到了領口凹凸不平的鎖骨處。
上面的傷口已經愈合,但殘留的疤痕還在。
姜眠沒有把手收回,她挑眉看着眼前的變化,意料之中,對方在領口的位置停下,往後退開一大段距離,“妻主該不會有了那種下作的想法吧?”
“下作?”
姜眠的手被松開,于是她墊在臉下,一臉放松,“具體是什麼下作想法,你說說看?然後我再看看我是不是這樣想的。”
“你……”許知久停住聲音,他垂起眼睫,像是生硬咽下刀片,喉嚨滾動,臉色不太好看,“那便是我錯怪妻主了。”
“想罵就罵,你前幾天是吃錯藥了?”
漆黑的頭發松散下來,少女眼眸裡的冷靜并未因為彎起的眸子而減少距離感,說出來的話也讓他忍不住心頭一緊。
這麼快就分辨出來了?
許知久呼吸一滞,視線卻在瞬間變得軟和,勾起了一抹不算勉強的笑容:“我怎會置喙妻主,前幾日的相處,難道妻主不喜歡嗎?”
很少出現這樣的情況。
“感覺不是你。”姜眠又轉回去身子,提不起來興趣,“但好像又是你,算了,反正都一樣。”
回想下廚房的門是不是鎖了後,她心安理得準備入睡,不打算再和底下人說話。
房間溫馨,四處打着顔色各異的布匹,還有修針,以及堆積在枕側的針繡圓扇,許知久狠狠地皺起了眉頭,臉色刷得慘白。
像是接觸到什麼鬼怪一般,他的心情跌宕起伏,許知久擡頭看了眼上面側躺着的人,指尖用力地留下痕迹。
他站起來身子,起身趁着火燭還在燒着,握着紙筆勾勒出細弱蚊蠅的字體,随後又在手臂上落下墨色的痕迹。
姜眠又翻了個身。
——
“我的囡囡日日飲冰茹聚,如今生死不明,怎能叫我安心放你回去?”
眉目慈善溫良的男人垂下指尖,觸碰在畫像之中,他輕聲歎氣,“這其中的龃龉我不想再深究,但若是出了差錯,你應該明白是什麼下場。”
身側的黑衣人翻窗而入,在衣冠楚楚的男人耳邊低語幾聲,又遞上來卷軸,展開畫布,上面的墨水已幹許久,勾勒的眉眼是穿破骨頭的熟悉。
“我的囡囡……”
他的指尖掐出血來,眉眼裡一瞬間翻湧的紅色,眸子顫抖的不敢眨動眼眸,“倒是真反了他的天,連我的孩子也敢算計?”
黑衣人又貼耳禀報事情。
男人側過頭輕咳嗽一聲,眉眼的恨意緩和不少:“給她便是,從我庫房支銀子,不想回來就先安排人保護她。”
雕梁畫棟,由外到裡都是紅木鑲金珠,随手砸碎的瓷器也是價值連城,垂落的珠串也都是貨真價實的南海珠和鏡面的水色琥珀。
他的衣裳雖素白,但整套的行頭看下來,他的身份不會低,爐内熏香還在點着,男人輕按了下額頭,“将這東西撤掉。”
底下人頭也不擡搬着東西就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