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雷德就像隻刺猬，阿爾弗雷德沒有避諱背上的刺，隻是伸手去撫摸它。

刺猬的刺是為了保護自己，不願意用來傷害真誠的善意，所以自己翻身暫時把柔軟的腹部露給對方。

老管家的視線不是審視，大概是一種雜糅了對女孩的關愛和對同鄉的期待的，溫和而禮貌的關注。

莫德雷德并非極惡之人，看見她别扭的樣子讓阿爾弗雷德想起了剛來到韋恩家的達米安。

比手裡的雙刀更加鋒利的，是被錯誤的培養方式造就的偏執性格，無論是當時躺在手術台上滿身利器傷口的迪克，還是耐心替他處理的阿爾弗雷德，都清楚地知曉：

達米安這樣下去隻會淪為真正邪惡者的工具，即使他不是韋恩家的孩子，蝙蝠家族也不會放任他害人再害己。

“你是……不列颠人？”

莫德雷德捕捉到他話裡的信息。

阿爾弗雷德的笑容更加明顯：

“是的，您的名字在家鄉無人不曉。”

傑森看着哄小孩的老人和小孩，等待着插話的契機：

“阿福，其實……我剛剛騙布魯斯回家了，我打算……”

“我理解您的想法，但也請您原諒一位管家隻能保持沉默。”

可以縱容有怨氣的孩子做些過分的事情，但是他自己需要時刻清醒以防事件升級，避免對家人造成真實的傷害。

提姆沒有隐瞞傑森的想法，老管家默許了他們的行動，但是：

“莫德雷德小姐，您應該沒有對傑森少爺那位遲鈍的父親下太重的手吧？”

“盡管韋恩老爺的逃避連我這位管家都看不下去，但是我想我們應該體諒一位事業繁忙的父親，在家庭方面有所缺失。”

阿爾弗雷德在沒有詢問具體情況之前，就把莫德雷德擺在了戰鬥優勢者的地位，順心的莫德雷德很快作出回應。

“啊，他一直在躲，我說完傑森告訴我的話以後，他好像反應挺大的。”

“不過他執意要逃的話，我也攔不住，就先回來了。”

莫德雷德沒趣地搖搖頭，又好奇地看向傑森：

“對哦，你讓我說的那句話是什麼來頭，他之前被我壓着打也沒變過表情來着？”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傑森，阿爾弗雷德微笑着開口：

“我想傑森少爺知道的事情，我也可以為您解答，也許您願意重演一回？”

莫德雷德也察覺到傑森的窘迫，所以她非常樂于助人的重現了剛剛對蝙蝠俠說的内容，甚至因為多了些刻意的成分，笑容看起來更誇張了。

“……這可真是有些驚到我了，傑森少爺。”

老管家投來不贊同的眼神，傑森心虛地轉頭。

這也不能怪我吧？誰能想到莫德雷德不止打架下手挺沒輕沒重的，表情管理也是一點不做啊？

他還真沒注意唯一一次看見莫德雷德出手的時候，莫德雷德有什麼看起來誇張的表情，難道古代人都這麼狂放的嗎？

等下，莫德雷德是不是戴頭盔來着。

好了，破案了，戰場上表情全是藏在頭盔下面的，戴上頭盔實際上是摘下面具啊。

“這，我，她，好吧怪我。”

傑森在兩個英國人面前行了一個法國軍禮。

拯救傑森于困境的，是提姆的通訊：

“大紅，阿福在你旁邊嗎？”

阿爾弗雷德走到傑森身邊：

“提姆少爺，希望您的夜巡足夠順利。”

“我倒是沒事，哥譚最近都還算平靜……布魯斯說，他在蝙蝠洞沒有找到你，現在自己把自己隔離了。”

“他說，自己身上小醜病毒的影響又出現了，懷疑傑森的情況跟小醜也有關系。”

“我明白了，提姆少爺，我現在就回去，單人夜巡，希望您也更加小心。”

阿爾弗雷德面色如常，一回頭就看見莫德雷德那雙好奇的綠色眼睛。

“……傑森少爺，我現在需要回去查看您父親的情況，盡管這是您和莫德雷德小姐出色的演出造成的，但是我們不能對有關小醜的情況掉以輕心。”

老人眨了眨眼，傑森知道，今天的目标已經達成，目前除了布魯斯的韋恩成員都已經默認了這次整蠱的發生。

咦，是不是還有個人沒提來着？

哦沒關系，他是個布魯德海文人，不用參與他們哥譚的事情。

阿爾弗雷德順手帶走了剛剛清理好的垃圾，提醒傑森更換破損的沙發套面，然後，向莫德雷德發出了邀請：

“作為韋恩家的管家，我十分歡迎您以傑森少爺友人的身份來到家裡作客，事實上，餐桌的位置已經空缺很多，我們都期待有更多的成員能夠到來。”

莫德雷德點點頭，又像想起了什麼，在老人離開的最後一刻張了張嘴。

“您叫我阿福就好。”

“啊……阿福，做點……土豆吧。”

英國人喜歡土豆，但是再喜歡土豆也經不住不列颠飯堂的摧殘。

不列颠時期物資匮乏導緻的，重複的食用簡單烹饪的土豆，緻使莫德雷德對土豆和那個笑着向人家推銷土豆的自家親戚都産生了陰影。

但是……不列颠還存續着嗎？

莫德雷德知道，真正稱得上她記憶裡不列颠的地方，随着神秘的消失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