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回頭試圖邀請上都夫人與自己同去,又或者向這位承認自己跟摩根親屬關系的女士取經,學一學如何跟那位相處,才發現:
上都夫人已經不見蹤影,隻剩下一張沒有牌面的塔羅。
出于多方面考慮,傑森撿起這張塔羅,猶豫片刻後塞到了衣服内側。
畢竟上都夫人是黑暗正義聯盟的一員,是站在他們這邊的盟友,而且……她也算是莫德雷德的姨媽。
傑森懷揣着上都夫人的饋贈和忐忑走進密林,他原本以為會像上次一樣一點點摸索,剛走兩步,眼前一黑,已經到了湖邊。
還是熟悉的湖邊,還是熟悉的背影……不,那位女士直直地盯着他所在的方位。
傑森咽了口唾沫,在尊重的看着對方的眼睛和别開臉之間選擇了戴上面罩。
他也是剛發現,雖然是處在這樣的幻境裡,但是身上的小道具是一點也沒少,所以,傑森果斷化身紅頭罩。
“呵。”
摩根的目光沒有從他身上離開,她不在意這種遮掩的方式,也不會在此刻考慮禮儀的問題。
“你和莫德雷德第一次共同面對其他主從就被退場了啊……狼狽,愚蠢,用什麼樣的詞彙形容都不為過。”
“已經參加過一次聖杯戰争,面對同樣的對手還能讓自己的禦主深陷險境,我就是這麼教授她的嗎?”
“天真,太天真了!”
摩根一擡手,湖面一陣翻湧,仿佛變成了巨型的投影布,這樣的手段傑森已經在四郎那裡見過,看到這種規模的變化還是暗暗心驚。
他更加慶幸自己戴了面罩。
湖面上開始呈現的是莫德雷德與一位戴着墨鏡的中年男子在夜晚共同戰鬥的畫面。
傑森知道,那一定就是莫德雷德口中提及的“獅子劫界離”,無論是氣質還是風格,都有讓他稱贊的熟悉感。
他偷偷看向摩根,這位莫德雷德的母親臉上寫滿了“我不滿意”。
畫面從莫德雷德輕易擊殺雜兵到與一個白色頭發,穿着暴露的小女孩作戰,還有半人半馬的弓箭手,穿着白裙環繞着雷電的奇怪女孩。
當看到莫德雷德被那位弓箭手近身用柔術擊倒,傑森明顯感覺身邊的寒氣重了不少。
看到莫德雷德坐上那輛轎車的駕駛座,傑森和摩根同時皺眉。
當莫德雷德開着那輛現代造物像騎着一匹脫缰野馬闖入戰場,傑森幾乎感覺自己要被凍住了。
莫德雷德在到達戰場後嘲諷全開,一人獨戰三名從者,輕易地利用野蠻的戰鬥方式将使用騎士槍的粉發女孩重傷,将雷電環繞的女孩逼入絕境直到自爆,一劍直穿那個瘦弱男孩的心髒。
當爆炸結束,因為禦主的及時決斷,莫德雷德規避了緻命傷,甚至在咒令的增援下有餘力與化身陌生劍士的男孩對戰。
湖面的投影伴随着莫德雷德那聲“對吾端麗的父王發起叛逆!”以及随之而來沖天的赤紅光柱結束。
摩根眯了眯眼睛,嘴角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哼……”
傑森這個時候才感覺血液重新流動,四肢恢複了掌握。
“看清楚了嗎?呵,莫德雷德稱得上明智的行動也就到此為止了。”
“獅子劫界離……至少知道自己還有三畫咒令在手背上。”
摩根的目光重新回到傑森身上。
“我不想再看一次她之後那些愚蠢的行徑,幫助弱勢方去對抗自己的盟友?難道她的叛逆……算了。”
她好像想到了什麼,臉色格外難看。
傑森摘下了面罩,他此刻的表情格外平靜。
摩根的眼神一瞬間鋒利,她用完全威脅式的語氣說道:
“你最好不要試圖挑戰我的涵養,你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傑森直截了當地回複:
“不。”
他不再認為這是一次類似于面見朋友家長的會面,即使摩根身上能夠體現出她對莫德雷德的在意,但是這種在意絕不是對待自己的親子該有的态度。
他不再擔心自己的表現怎樣,不再顧慮摩根的反應,傑森随手把面罩丢在湖邊。
“你知道嗎,摩根勒菲女士,你所有的不滿,所有的對莫德雷德行為的憤怒,都是來自于你本人的賦予。”
“那不是像我丢掉的面罩這樣随手可以遺棄的東西,你用魔法道具遮掩的不是莫德雷德的面容,是她成為自己的路徑。”
傑森毫無畏懼地與摩根對視,全然不在乎那些變得猙獰的樹枝藤蔓和沸騰的湖水。
“是你讓她變成了這樣,她所有的行為準則,戰鬥思維,那些你覺得滿意的争鬥,都是你希望她燃盡自己不顧一切去推翻亞瑟王的體現。”
“我真的很高興看到莫德雷德的成長,她在聖杯戰争的最後,選擇向同陣營的,如您一樣的陰謀家揮劍,成為那對主從計劃中最大的變數之一,我真的很開心啊!”
傑森沒有注意到,那張塔羅牌正在一點點亮起,他隻是大笑着對沒辦法維持住正常表情的摩根說:
“你看到了嗎?那個被你變成叛逆本身的孩子要向你揮劍,向你的枷鎖揮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