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娅！”

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為了救人西娅自然知道孰輕孰重，哪怕母雞正在産蛋期。

老人割開雞喉管，用竹碗接血，雞還未死透，鮮血便喂到了紮克嘴裡。這野蠻的做法，西娅看得難受。她看到紮克腿上的傷，忽然想起來，艾草具有很不錯的止血功能。

跑回去，西娅拿出幹艾草，用火點燃燒成粉末，将粉末小心收集起來，抱着去找安德路。

“拿去給他傷口撒上，曼達用過的，可以止血。”

她吞咽着喘息，盡量把話說清楚。

聽到老巫師的名字，安德路毫不遲疑，接過東西連句謝謝都沒來得及說，趕緊沖到紮克身邊。

西娅不敢上去看，她腿軟的坐在地上。背上多了一隻溫熱的手，巴克一臉安慰的看着她。

吸了吸鼻子，西娅摸到一手的黏糊，才知道大哥也受了傷。

她要起身，巴克拽住她，沖她搖頭。

“留在需要的時候用。”他沖她微笑，隻是那笑容裡多了點暗淡的東西。

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糊了滿臉，西娅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想起了去世的安魯。她好像什麼都做不了，意外降臨的災難，再一次扼住了她的咽喉，提醒她這個世界沒有什麼風平浪靜，隻有随時随地存在的流血和犧牲。

她努力想要抓住什麼，卻無助到再次對自己的存在感到多餘。

“沒事。一會兒就不會流血了。西娅，不要哭，你已經是個大人了，勇敢一點。”

西娅控制不住的還是流淚，她沖巴克搖頭。“不要受傷了，不要丢下大家！”

巴克在她頭頂上歎了一口氣，用完好的那隻手碰了碰她的頭頂。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但作為勇士怎麼能不受傷？他無法給她不能兌現的承諾。

西娅将頭抵在巴克懷裡，手緊緊握成拳頭。

這種狀态她一定要改變，她一定還能做到更多的。

沒有等多久，普利莫過來說，紮克的傷口沒有流血了，首領讓他來找西娅，拿點更多的藥粉去給其他的人止血。

“遇到了什麼事？怎麼傷得這麼重？”露比瞅着全都蔫雞似的男人們，皺眉問道。

“一隻小部落襲擊了我們。”普利莫覺得這事特别恥辱，但對方比他們狡猾太多。如果是正面相搏，他們根本不會受傷。

黛娜幫着西娅把艾葉處理了一下，她嘟囔着問：“是新來的部落？”

“不知道，他們很陌生。說的話也聽不懂。”

所以獵物被搶，被對方當成打劫目标，他們也隻能自認倒黴。若不是部落裡的菲爾拼命護住食物，對方拿骨矛刺他，紮克也不會因為救他而受重傷。

“可你們人多，怎麼會這樣？”哪怕是群起而攻之，以人數壓制也不該是這樣的結果。

“他們用了繩子和坑，就是我們用來抓獵物的坑。我們被他們困住了。”

西娅面色慘白，她以為她自己是不一樣的，卻不知道原始社會，也有先進部落掌握了更高等級的生存技能。這樣的發現，再次在她心裡壓上沉重的巨石。

“他們可以自己打獵，為什麼要搶我們？”黛娜覺得這群人該死的可恨。

部落間的弱肉強食一直是存在，隻是他們都身處在發展最好的大部落，一般很少有相熟的部落敢打主意，處在保護圈内的女性們，自然無法感知到外界的險惡。印象最深的也不過是獸襲和極端惡劣的天氣。

咬着指甲，直接把手指尖給咬秃了。西娅腦海裡幾種想法揪鬥，在暴露自己和隐藏自己之間來回打轉。

紮克夜裡發起了高燒，西娅沒怎麼睡着，聽到動靜跑過去幫忙。瑪麗安用枯草沾了冷水不斷給他擦拭降溫，反複了無數遍。看着紮克嘴唇幹裂起皮，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說胡話，西娅站了起來。

“瑪麗安，白色的石頭！”

她想起生理鹽水，要先給紮克補充一點電解質，維持住身體機能。

緊要時刻，瑪麗安和安德路都沒有多問，找出東西慌張地給了西娅。

用備用竹筒，老辦法燒熱水，砍石敲擊鹽塊，取了一小塊砸成粉末，融進燒開後的水中，放到溫熱。在首領夫婦的幫助下，西娅給紮克掰開嘴喂了進去。

或許是鹽水起了作用，也或者是降溫有了效果，紮克在天快亮的時候終于呼吸平穩的睡了過去。

西娅腳步虛浮，累了一個晚上，她什麼都沒來得及想的倒在幹草堆上。

紮克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他喜歡的女孩子圍着他巧笑嫣然。具體的情節記不清也很模糊，但那種喜歡和暖暖的東西仍在唇齒間回味。

睜開眼睛，腦海裡還是迷醉的柔情，但身體上的不适，立即忠實的告訴他，一切不過是虛假的夢境。直到偏轉頭，看到咫尺間觸手可及的熟睡容顔。他的心髒開始有了鮮活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