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人走後,許晚辭坐在暗玉桌前,目光沒有分毫變化。
她心跳從始至終都平穩和緩,隻是身後卻已然有了汗意。
想起方才謝聽白的試探,她緩緩地閉上雙眼。
不愧是原著中,讓男主都栽了一個跟頭的人。
他的每一次試探,都帶着無數隐秘而危險的陷阱。
如果不是她保持了極度理智,恐怕她現在已經……
許晚辭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氣:
還好,她在那個時候,做出了最有利于她的回答。
原身與她,都頗為喜歡藍色。
她如今身上的衣物,院中的靈植都有藍色。
想來謝聽白不會再在化雨昙上對她有所懷疑了。
可她隻是暫時渡過了危機,謝聽白絕不會因為她今日的表現,就對她的謊言深信不疑。
他随時都有可能繼續試探。
好在,她如今已經已經有了目标,有了一個謝聽白根本不知曉她為何要達成的目标。
若依舊隻是一心求死,對外界毫無反應,那很容易被他察覺出破綻。
因為她不管自己傷害多大,她都依舊會活着。
而如今,這段時間,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與修煉有關,都與宗門大比有關。
謝聽白不知曉她的目的,所以他若是再次試探,她便有了一絲先機。
更何況——
想起原著中,謝聽白如今正在為之煩惱的事情,許晚辭指尖微動。
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七日後的宗門大比。
隻要她能得到三葉蓮,那謝聽白乃至整個太清宗對她的威脅,都會減弱。
想到這裡,許晚辭微微垂眸,看向自己搭在暗玉桌上的手。
蒼白與墨色的對比太過鮮明,仿佛下一瞬白色就能被墨色吞并。
她淡淡地移開視線:
宗門大比,她不能輸,隻能赢。
清竹峰中。
謝聽白罕見的沒有煉制丹藥,而是坐在靈石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的清竹林。
他是在一處秘境中,偶然得到一道竹簡,才知曉落玉峰上有一片化雨昙。
此事,他曾不着痕迹的試探過太清宗其他幾位長老。
就連接觸過清衍仙尊幾次的大長老,都完全不清楚。
許晚辭居然知曉。
想起當時許晚辭的回答,謝聽白指尖微微一動。
毫無破綻。
她對清衍仙尊的了解,大抵超過了太清宗所有的修士。
所以……是真的麼?
卻也未必。
畢竟清衍仙尊已然仙逝百年,不可能親口告訴他們答案。
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許晚辭的一面之言。
修仙界。
為了利益機緣,能殺親弑子的修仙界。
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純粹,那樣不摻雜利益的感情?
回憶起當時許晚辭說起化雨昙時純粹美好的神情,謝聽白的眸色漸漸暗了下去:
沒關系。
若是假的,自然會有漏洞。
他有的是時間試探出想要的結果。
*
萬劍鋒上。
段子惟捧着一個靈氣四溢的食盒,興沖沖地來到了許晚辭身前。
這段時間,段家知道段子惟口味挑剔,不喜靈丹的味道後,于是專門送來了幾個食修,為他準備靈膳。
段子惟見到靈膳,下意識的想起了許晚辭那張蒼白如琉璃的臉。
他見過她劍心破碎的樣子,見過她從骨血中剖出墨霜聖蘭的樣子,也見過她為了一棵幻顔樹不惜身受重傷的樣子。
于是他就想也不想地撕了一個傳送符,直接捧着靈膳來到了萬劍鋒。
他看着許晚辭如今比之前仍沒有好上幾分的臉色,心緩緩地沉了下去:
這麼久了,她身上的傷還未好全麼?
與此同時,段子惟的手蠢蠢欲動,瘋狂地想撒點靈石靈寶。
他放下了手中的食盒,下意識往自己身側的儲物玉佩掏去。
手指碰到玉佩時,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
許晚辭肯定不會收他送的靈寶。
說不定他拿出靈寶後,她會想起他之前送的那些靈寶。
然後……她肯定會讓他把院子裡的這些東西都帶回去。
那怎麼行!
他的手拐了個彎,若無其事地把食盒往許晚辭身前推了推:
“我從小就被家裡人灌着靈丹靈藥,可難吃了!”
說到這裡,段子惟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他雖然擁有頂尖的家世,卻沒有相配的天賦,是家裡人用盡了天材地寶,才把他的修為提到了金丹。
丹藥雖然能提升靈根和修為,但也是一種限制。
丹藥再好,依舊會有丹毒的存在,他的修為要想再次提升,極難。
段子惟一臉不在意地壓下了所有的想法,在所有人面前,他從來都是那個嚣張肆意的段家少爺。
他笑眯眯地繼續道:
“那些難吃的丹藥你一定吃膩了,來試試這些靈膳!”
“它們也能調養身體,而且味道還好,你一定會喜歡的!”
許晚辭對人的情緒很敏感,她察覺到了段子惟話中那一閃而過的低落。
想起原著中的劇情,她指尖微微一動。
她隐下心中所有的想法,聲音平淡:
“多謝段師兄。”
段子惟聽到她道謝後,眼中一亮:
她說謝謝他!
那她肯定是喜歡靈膳!!
他以後要瘋狂撒靈膳!!!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
段子惟一轉頭,就看到了一身寒意的江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