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甯王身上的箭越來越多。郁卿捂住耳朵背過身,不想被血腥的殺戮折磨。
姬妾們哭聲連天,一半為昔日情郎的悲慘遭遇,一半為将來自己的殘酷命運。郁卿不甘心,原書中她的結局就是被送去軍營,如今好不容易能擺脫建甯王,回去找林淵,不能功虧一篑。
可四周侍衛看管嚴密,跑了也會被追上,隻好靜待時機。
最終建甯王渾身是血,背着數十根箭矢,沉默地跪倒在地。侍衛們上前将他拖走。路過矮台時,他卻突然暴起,掙脫侍衛的束縛,沖到矮台上!
郁卿在驚呼聲中慌忙後退,建甯王牢牢盯着她,伸出浸透鮮血的右手,好似也要将她拖入煉獄。
就在她以為建甯王要動手時,他卻抛出一隻熟悉的匕首,“咚”一聲落在她面前。侍衛們瞬間将他制服,扭送到台下,他扭頭望着郁卿,扯動嘴角,笑中含着濃烈的諷刺和煞氣,欲說什麼,卻唯留下一串血印足迹。
郁卿急促喘着氣,在衆人的注視中,根本不敢伸手去拿血泊中的匕首。她不明白建甯王究竟是什麼意思,也不願多想,很快匕首就被清走,徹底消失在她眼前。
正好,她這輩子也不想再看見它了。
建甯王被帶走後,内侍來傳殿下的恩典,如今她們有三條去處可走,一是殉葬建甯王,二是自行回家。
有姬妾問:“那第三呢?”
内侍目光微微移動,似笑非笑地盯着郁卿,特地通知她似的:“第三,進宮服侍殿下。”
此話一出,暗潮湧動。她們大多是被豢養的樂舞姬,根本無家可回,即便在外頭置宅,吃穿用度也大大不如從前。
而進宮服侍,能繼續享受富貴日子,萬一被太子臨幸,還會一飛沖天。
殿下以殘忍嗜血聞名前,多是說他生得容貌昳麗,風姿無雙,如明月在側,叫人心生嫉恨。想想怎麼都是好去路。
不少姬妾都表示願意留下。郁卿低頭跟在衆人末尾,慢慢挪到内侍面前,恭敬道:“奴願自行回家。”
一瞬間,她有種窒息的感覺,好像暗處有人以目光緊緊攥住了她。
背上浮出一層冷汗,她餘光尋找這道瘆人視線來源。
不是内侍,也不是侍衛。
但這種脊背發寒的感受太明顯,郁卿不停安慰自己,可能是她獲得了自由,太興奮,才産生了錯覺。
她告退後,走出好幾步,回頭看,内侍居然一動不動望着她,好似憐憫,又像鄙夷。
芒刺在背,郁卿不敢多想,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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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處置完姬妾,穿過叢叢春木,來到高台上。
金高座上,衆将簇擁,太子殿下正饒有興緻地看一獵戶展示他的狼。
那匹狼尚未全然成熟,卻已有威風,随着主事令下,乖順地匍匐或躍起,還沖進林中叼了隻鳥來。
獵戶自豪地說:“草民養過四匹狼了,平時伴着我打獵,連老虎都不怕!但養狼一定要撿受傷的狼崽子,快餓死的那種。把它帶回家,給它住最溫暖的窩,細心照顧,給它吃的,讓它依賴人。再用鈴铛訓練他捕獵,每天和它耍着玩。等它完全聽人的話,就能帶去捕獵了。”
謝臨淵似是想到什麼,微微眯眼:“你就從沒養過白眼狼?”
獵戶憨厚一笑:“狼都是白眼狼,最多養到五歲就壓不住它的野性了,這時候一定要放它回山裡。有了感情也不能不舍得,畜生都是難馴的,不放走它遲早要咬了草民的脖子。”
謝臨淵不言,淡淡凝視着獵戶與狼的親昵互動。
獵戶舉起鈴铛搖動,狼立刻躺在地上,暴露出柔軟的肚皮,獵戶伸手揉了揉,道:“不要小看這隻鈴铛,去年鬧雪災,有條曾經放歸山林的狼餓得不行,知道山下有活人,就回來想咬死草民一家。草民拿鈴铛一搖,那狼就不由自主躺下了,俺一刀就砍死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