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林安低下頭,神色恍惚,“沒有,大人說得好,大人說得對。”
禍水東引,這招玩得可真好。
……
“宋玖鸢!這大晚上的,你一個偷偷摸摸去幹啥了?”
祈二的獅吼功登峰造極,見到宋玖鸢的那一刻,幾乎是同時從椅子上彈起來,暴躁地來回走動。心裡的大石卻是悄然放下,人沒事就好,其他的慢慢算賬。
宋玖鸢神色坦然,絲毫沒有做錯事的意識,她擡眸看了眼炸毛的祈二,說道:“沒幹什麼,我就是睡不着,到外面走走。”
氣勢洶洶的祈二被澆了盆冷水,他咬牙切齒,“你别給我胡謅,今天你要是不和我說清楚,往後你就别想出這個門了。”
硬邦邦的語氣,再配上威脅的話語,可宋玖鸢卻罕見地從裡頭聽出些關切來,她放軟了态度,說道:“去王寡婦家門口逛了圈,沒進去,你放心。”
“沒被其他人碰上?”
宋玖鸢沉默了,有些心虛地碰了碰鼻尖。
祈二氣得岔氣,語氣不善,“遇到什麼人了?男的女的胖的瘦的?有沒有處理掉?處理得幹淨嗎?”
他頭疼得按着眉心,嘀咕着:“算了,我還是親自去看看,要是留下什麼把柄就不好了……不行,這地方你不能待了,我回頭找找,把你安置到其他地方去。”
“你不用去了,我沒殺他。”
祈二腳步一頓,疑惑回頭,“哈?”
在他的印象裡,宋玖鸢是這麼善良的人嗎?
“我遇到的人在大理寺當差,弱得很,摔地上連站都站不起來。”
“所以呢?”
宋玖鸢走去坐到了石椅上,曲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打在石桌上,回道:“第一,一個在大理寺當差的官吏死在梨花巷,反而會引起更大的騷亂,我們暴露的可能性也會更大。第二,那個小官吏在王寡婦家裡待的時間不長,怕是找到了一些東西,因此着急離開。第三,我們需要一個擋箭牌,畢竟我隻是一個久病纏身的弱女子,大理寺的小官吏定然比我更有嫌疑。”
長篇大論下來,裡裡外外都是“不能殺”三個字。
祈二琢磨着,臉色就變了,說道:“我信你個鬼!你要是做得在理,當時思考了這麼多,哪會跟我這麼啰裡八嗦地解釋?肯定是你看上了那個小官吏的臉,被美色所惑,才把人放走的。”
他一副“我已經看透你”的樣子,讓宋玖鸢徹底沉默下來了。有的時候,兩個人太熟也不是什麼好事,就比如現在,祈二已經先入為主,不管她再說什麼,都不管用了。
“行了行了,不殺就不殺,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你夜探王寡婦的家,還發生什麼了?”祈二問道。
“我發現了一個人,疑似殺害王善元的兇手。是醉酒的打更人告訴我的,說梨花巷躲了一個朝廷欽犯,發現了王善元和王寡婦的奸情,心生嫉恨,這才動手殺了王善元。”
祈二皺眉,沒說相不相信,反問:“你也這麼覺得?”
“有這個可能,但兇手殺害王善元,肯定不是因為發現了他們的奸情。”宋玖鸢回道。
朝廷欽犯大多窮兇惡極,一旦被官府的人抓到,定然沒有好果子吃。找到個能苟且偷生的地方,他隻會小心翼翼地躲着,絕對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殺了王善元,主動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所。
唯一的解釋,王善元身上有他害怕的東西,害怕到人頭落地也要毀掉的東西。
祈二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當即起身,“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讓人去查的,查出來之後讓人給你傳信。這段時間梨花巷被官府看得緊,我最近就不來了,你一個人小心些。”
“嗯。”
一個冷淡的字眼就把他打發了,祈二有些心酸,雖然他有所保留,保留得還有點多,但畢竟護了她這麼長時間,就不能多關心關心他嗎?
唉——
宋玖鸢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不由側目,哂笑一聲,說道:“怎麼,祈二公子是在想今晚去醉月樓還是百花閣?”
“那當然是去醉月樓了。”祈二脫口而出。
醉月樓裡來了個百合姑娘,人長得美,性子溫柔,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哦——”宋玖鸢拉長尾音,“那祈二公子肯定是去見百合姑娘了,聽聞百合姑娘今晚要跳胡旋舞,祈二公子若是現在趕過去,可能……”
宋玖鸢的話還沒說完,眼前就沒人了,隻留下一道冷風,帶着大門晃了晃,發出“咔”的一聲。
這時,小桃揉着眼睛走出來,說道:“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再晚一點,公子還拉着奴婢出去找小姐了。”
送走一個,又來一個。
宋玖鸢看着眼睛揉紅的小桃,猜測是祈二的聲音太大,才把人吵醒的。心裡算着,祈二頭上的賬又多一筆。
“廚房裡還溫着百合粥,小姐可要來一碗?”
“正好我睡不着,那就來一碗吧。”
小桃清醒得差不多,聞言快步走向廚房,“小姐等等,奴婢馬上端來。”
“慢些,不着急。”
烏雲散開,隐隐透着月色。